雲想撚起一根薯條,蘸番茄醬:“累啊。”
非訴業務和争議解決不同,技術含量是不高,純累。
男同事定定地看着雲想。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長卷發,不可方物的美,點到為止的豔,穿着襯衫和半裙,坐在高腳凳上,雙腿交疊。
下班後的她比上班時更慵懶一些,随意地撚着薯條送到唇間,畫面賞心悅目。
“那你有沒有想過,不做這份工作?”
雲想是打算做完這個項目換工作的,但她确定男同事不是這個意思:“我不做這份工作做什麼?”
男同事雙手交握,身體前傾,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談判姿态:“你可以和我在一起,我一年可以給你的,絕對比你的薪水多得多。”
男人說了個很高的數字。
雲想攪動着杯中的浮冰:“你不是有女朋友嗎?”
“她是家裡安排的,沒辦法,我喜歡你,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
雲想嗤笑:“我第一次聽見有人把‘包養’說得這麼清新脫俗。”
“那你...... ”
雲想果斷地說:“我拒絕。”
被拒絕後,男人的臉色變得不好看:“你應該聽說過我的父親是哪位吧,這是你回國後的第一份工作,我想你也不想搞砸它。”他軟硬兼施,“隻要你答應我,我會給你很好的資源。”
雲想知道男同事背景強大,父親是某位券商大佬,但她聽了他的威脅,更想笑了:“這些話,你是不是上周就想和我說了?”
上周他們一起出差,男同事住在她隔壁的隔壁,深更半夜,雲想要下樓買日用品,竟然在門口撞見他。
“不在微信上說,是怕留下痕迹吧。”雲想揚了揚手機,“你很謹慎,可惜還差一點,剛才你說的話,我全部錄音了。”
雲想站起來:“明天前,你的領導、女友、父親應該會各收到一份。”
男同事驚愕地看着雲想,惱羞成怒,想要奪走她的手機。
雲想端起桌面上的冰啤酒,盡數潑到了他臉上,用盡可能大的音量說:“你出去亂搞,還搞了一身病回來,去死吧!”
周圍人一下子都看過來。
男人年輕,長相不錯,一副精英模樣,女人貌美,帶着愠容。
都以為他們是吵架的情侶。
眼看着男人有向女友施暴的意圖,好幾個人沖過去按住他,好言相勸。
無能狂怒的男同事身邊圍了一圈人,雲想則趁亂離開,正巧遇見上完洗手間的女同事,後者一臉懵:“怎麼了?”
雲想拉着她:“走吧,我們。等會和你解釋。”
她推開餐酒館的門,涼風攜着清爽的空氣灌入。
酒館臨街,出來便是街道。
雲想一襲卡其色長風衣,踩着一雙裸色的細高跟,步伐流麗。
她的腳步有着懲惡後的輕快,踏出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男人。
空氣中蕩着門開關時風鈴響動的餘音,男人穿一件深灰色的西裝外套,身型高大,氣度出塵,走過梧桐下的樹蔭。
男人微側了下肩膀,避免了和雲想直接相撞。
兩人隻是肩膀擦碰。
雲想聞見了一陣冷冽的清淡香氣,不期然側眸。
男人側面輪廓極英俊,但在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後,有一瞬間,她幾乎是定在了原地。
酒館内的鬧劇雖然熱烈,但雲想隻當笑話看,内心毫無波瀾。
反而這不經意的一眼,她的心髒像被攥了一下。
......
已經很多年沒見過這個人了,久到她覺得自己已經将他遺忘。
但在見到的一刻,她發現記憶其實還很清晰。
他也朝她掃了一眼,目光冷淡,随後收回,推門進入了酒館。
女同事在路旁等着她:“雲想,怎麼了?”
“沒有。”
雲想踏過幾片掉落的梧桐樹葉,重歸平靜。
記憶如舊,她的心境、情感卻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