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舉動倒是讓文末未有些意外,他以為小皇儲最少都會給他一巴掌罵他兩句的。
其實他早在顧亦安之前便醒了,隻是他不明白顧亦安為什麼要盯着他的面具瞧上一會,這是什麼意思呢?
他好奇我的模樣嗎?
其實文末未平日裡對自己的容貌并不甚在意,誇獎他外貌的也不是沒有,隻是他的身份擺在台面上,自個也分不清楚是恭維還是事實如此。
可即便他真的長得如誇贊他的那邊人所說,同顧亦安比起來有如何呢,又配不配得上呢……
他有些自慚形愧。
顧亦安不知道文末未腦中想了那麼些歪七扭八的東西,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才好,靜默的氛圍讓他們之間有些微妙。
“你想摘下我的面具嗎?”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你想看看我的相貌嗎?”可過于直白的話語,他怕顧亦安看出什麼來,同樣也恐懼内心那連自己都不太清楚是什麼的東西被剖析來赤裸袒露在這個人的面前,一覽無餘。
他語氣平淡,可顧亦安就是能夠從他的話語中莫名聽出有些許的抗拒,還有便是明明是詢問但他還是能感受到身邊之人的祈求……
顧亦安并不好奇這人的模樣,他之前摘下面具的那張皮是真也好是假也罷,顧亦安都不在乎,包括這人真實的面貌。
他想起之前文末未的欠樣,想開口說一些戳人心窩的話,轉念一想這人才救了自己不就,顧亦安并不是轉頭就把人的恩情給忘的人,恩将仇報的事他也做不出來。
他把到嘴邊的言語咽了下去,搖了搖頭。
看到顧亦安的回應,文末未似乎有些失落。
顧亦安看不懂他,也懶得管這些,“我們這是在哪?”
文末未失魂落魄答道:“還是山中。”
顧亦安自然是看得出來的,他要的不是這個答案,隻是這人不知道怎麼了,好像在使小性子一般,偏偏要同他那麼說話。
“你好些了嗎?”
顧亦安還是琢磨自己哪裡惹到這人了嗎,一聲問候就傳到了耳邊,他愣了愣回了個字“嗯。”
文末未看了他一眼,不溫不火地又說了句:“以後别再在山裡自己睡着了。”
完全沒有之前的火氣了。
顧亦安最是不喜他人教訓自己,然而這事确實是他做得不對。
“好。”
文末未違背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他一開始擋住顧亦安面前就沒想着把其他東西牽扯進來,不過在抱到顧亦安的身軀是冰冷的時候他就把一切都抛之腦後了。
文末未腦海亂成一片,隻能勉強安慰自己顧亦安要是真的在這出了什麼事他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文末未?
兩人靜默了片刻,不知道有哪處來的默契同時開口。
“謝謝。”
“你真的不想看看……”
“……”
文末未沒有把話說完,不過想都不需要想都清楚他究竟要說什麼。
文末未想都沒有想就把話脫口而出,“沒事,我應該做的。”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候,文末未臉也黑了起來。
不是,你怎麼又在他面前丢臉了?
你就那麼喜歡給他當狗嗎?
人家承認你是他的狗了嗎?
顧亦安也是一懵,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瞥了文末未。
文末未開始胡言亂語,也不在意顧亦安有沒有在聽他說。
他把臉轉向另一頭,随手在地上撿了個不大不小但過分直的自然的樹枝,“我的面具是小的時候是族裡過的一個節日外來跳傩舞的一個老爺爺送給我的?”
之後他又補了句,“你知道傩舞嗎?就是那個人有難,方有傩,傩舞起,百病消的那個傩舞。”
“很吓人對不對?”他拿着手上的枝丫随意在地上不知道比劃些什麼,“我第一次見到我也很害怕”長大之後卻無法否認它給我帶來的益處。
“傩舞很壯觀的,第一次看到時候可能覺得恐怖怪誕,但是看習慣了之後就會很神奇,有機會……”
文末未無法再将話給說下去了,他怎麼就把話說到這裡了呢,也許人家壓根就沒有想要跟你産生更多的交集啊,文末未!
聽了文末未說了那麼多,顧亦安更多的不是疑惑這個人到底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那麼多話,他更多的是有一種别緻的别扭感,他感覺文末未好像在哄受驚後的小孩,細聲細語,耐心十足。
而他恰好就是那個小孩。
顧亦安想要打破這種奇特的感覺,所以說了一句他也明白不合時宜的話來:“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這句話好像一根冰錐毫不留情的刺向文末未,他反複有一種被看穿了的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他扯着冷笑,心中想:我想給你當狗你會讓?
嘴上卻說的是:“榮華富貴。”
顧亦安不信,文末未能感受到他審視自己手腕,脖頸,腳腕上金銀玉飾品的視線。
文末未被他傷到,也有些懶得解釋,接着擺出一副浪蕩子弟的模樣,湊近他道:“讓殿下失望了?”
顧亦安本就對他沒什麼期望何來失望一說。
瞧見顧亦安又不肯理他了,文末未忿忿不平,故意說些他感興趣的:“我們現在已經離開瘴氣的地界了,你也不必擔心那些人找來,找來了我也應付得了。”
他還是沒能控制住他話裡的洋洋得意。
他接着道:“你若是着急,我待會可以替你給你的朋友傳遞消息。”
見到顧亦安又肯好好聽他說話時,文末未撇了撇嘴,暗道:小白眼狼。
顧亦安不去追問之前怎麼做不到,攏了攏衣沒再言語。
又給眼尖的文末未瞧見,他眼急最快道:“還冷?”
一旁早已生好火,冷自然是不冷的,隻不過身上徒增了許多汗,粘膩感讓人覺得不舒服罷了。
顧亦安搖搖頭。
文末未倒是挺想同顧亦安多說一些話的,隻是不知為何他覺得顧亦安總是在防着他些什麼,對他愛搭不理的,真的就是性格使然還是就是他所想的那樣。
文末未覺得無聊,又擺弄些小動作,他把剛剛撿來的小兔往顧亦安身邊一丢。
“你幹嘛?”身邊貿然多個毛絨絨的物件把顧亦安吓了一跳。
“不幹嘛。”
沒事找事。
他盯着小兔,卻問的是顧亦安:“出了這,你去幹哪?”
顧亦安不在意的搭理他下:“不知道。”
其實顧亦安更想說的是“關你什麼事”隻是顯得太沒人情,一會這人又發起瘋來,顧亦安可不想應付他。
不知道,不知道,你怎麼不知道問問我去哪?
兩人心思顯然都不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