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了許久的鑄劍和給許安習武總算了卻。
清、隐拿到了新劍便摁耐不住想同顧亦安比試,隻是顧亦安近些日子有些累沒有那個心,還有便是不想一招出鞘。
如此便也隻能二人自行切磋,同為顧亦安的暗衛說私底下沒有過比試是假的,隻是宮規森嚴他們主子是同一位要是被旁人瞧見了他們在宮中動起手來,難免會落下一個規矩不嚴的口舌。
二人倒是不怕,就是顧亦安要被诟病他們不願,他們總不能把所有人的舌頭都割了。
顧亦安貌似近來有些忙,隻是忙些什麼許安等人也不清楚,二人的比試顧亦安并未前來觀看,在旁的隻有許安和文末未。
遊湖那日文末未便瞧過他們動過手,這次讓他看上那麼一看也無管緊要。
他們不以為然,文末未卻不想看他們過家家,他此刻想着的是那天夜裡小太子的神情,雖然看上去同平日裡相差無幾可文末未就是感覺顧亦安他心中藏着事。
至于是什麼文末未看不透……
“邦!”清,隐兵器交鋒的聲音,擾亂了文末未的思緒。
新的劍刃就是不同凡響,顧亦安也不知道哪裡找到鐵匠真的就比宮裡的還要好,二人打得刀光劍影,閃得許安眼睛有些疼,可還是按耐不住他好奇的心,咪着眼去瞧。
二人許久未動過手了,手握新劍的二人更是躍躍欲試,想看看手中的這把劍自己能把他的威力發揮到幾成,他們手下都沒有留情,招招都直攻命門,在文末未那處是孩子過家家,在許安這便有意思極了,兩人打得兇破壞了院裡的不少東西,又繞着院子打,許安不會武沒看出來什麼門路,隻是覺得他們這般飛來飛去挺有意思的。
隐找準時機送出一掌,險些擊中清,清堪堪躲了過去,但衣袍被隐的劍給割破。清站穩之後又向隐襲去,隐使劍将清的招式彈開,清又極快的蹲下來了一計掃堂腿,隐朝一旁的院牆飛去,清也追了上去直刺隐。隐貌似才猜到了,後空翻踢掉了清的劍,然後擒住他的後頸,劍掉落在地上,點到為止,勝負已分。
隐将清扶起,二人似乎并不在乎輸赢,笑了起來。
二人切磋結束了,便繼續練劍,許安則在逗蓮蓮,将它拿出家去又拿進來,走來走去,最後蓮蓮似乎也受不了他,跑走了許安找不見它了。
文末未:“……”
文末未并不想再同他胡鬧回了屋關上門,打了一個響指,暗處便冒出宋十來。
“大爺。”
文末未看了眼他,“怎麼樣?”
“夫人說您最好死在外面,當她沒你這個孩子……”
“……”
他頭疼道:“誰問你這個了。”
宋十又道:“枭騎營近來……”
文末未繼續打斷他:“不是。”
“大公子有去看過……”
文末未有些怒了,“你他娘的成心的,再不好好說話日後便去當個啞巴!”
宋十早已習慣,也不害怕默默陳述:“那太子是去了國師處。”
不例外,容止的身份也被文末未給摸清了。
文末未示意他繼續,宋十了當道:“怕洩露了行蹤,便沒有在靠近,也不知道他們在商談什麼。”
“主子還要留在這麼,那太子好像發現了什麼……”宋十小心提醒道。
畢竟顧亦安貌似已經懷疑了文末未的身份。
文末未無所謂道:“怕什麼,大爺我又不是來殺他的,爺不過就是來瞧瞧他。”
對于文末未來說顧亦安沒真正說出他的身份,二人沒以真實的身份還打一架那都不算露餡,所以從某種角度來看顧亦安同文末未還是有那麼幾分相似的。
宋十沉默了片刻,才道:“大爺還打算在待多久?”
文末未此時也忘了任務,與其回去同她娘瞎扯還不如就借着任務之由給自己偷閑的借口,他不在乎道:“你很想我走?”
“如果您再不回去,夫人她……”
文末未感到十分頭疼,敷衍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去西商那處淘些珠寶給我娘送過去。”
宋十明白自己再說些什麼,就會被自家大爺嫌,默默退下了。
宋十退下片刻,屋内變得靜極了,文末未自然不怕鬼神好歹是上過戰場立過功的兒,隻不過他并不喜歡自己獨處時周圍靜悄悄的,這會讓他想到一些不愉快的過去……
文末未有些頭疼,不過片刻這份安靜就被一陣敲門聲給打破了,文末未第一個念頭便是顧亦安發現了宋十,可門外可不是顧亦安,“宋公子,你在嗎?”
是許安。
文末未自己都不曾察覺自己松了一口氣。
他沒去開門,“有什麼事嗎?”
“我找蓮蓮時在我家公子的房間裡發現了封信,貌似是公子留給你的。”許安在門前如此說道。
文末未覺得古怪,但依舊開了門,門開了許安就将信給了他。
并湊到文末未身旁,“快看看寫了什麼。”
樣子比文末未還好奇。
文末未極其自然的轉過身去,面對着許安好讓他瞧不見信的内容。
“什麼呀,是我家公子寫的啊。”許安不滿道。
文末未卻想,但是是他寫給我的。
沒由來的孩子氣。
他極快地把信打開,看完了新的内容。
看完了他的神情異常古怪,随後他又極其古怪地看着許安。
許安不明所以,“怎麼了,寫的什麼啊。”
文末未此時覺得這對主仆是故意在耍自己,但依舊不得不裝下去:“許公子叫我檢查你的課業……”
許安還沒聽完,就開始拔腿就跑了,隻是依舊沒有那個膽,往後退了幾步又走回來。
文末未此時又将信看了一遍,然後目光移到許安的身上,“你走什麼?”
許安假笑,“我腿有些冷,走幾步熱乎熱乎。”
文末未自然不會相信,許安不死心道:“有沒有看錯,你要不再仔細看看。”
文末未想不懂顧亦安怎麼會讓他幹這種事,莫非是想拖住他好方便行事?可單獨留這小書童在這,不怕他殺了他嗎,這書童與皇儲關系不錯不是,但這個有些荒唐的請求也是顧亦安這人第一次請他辦事,這怎麼辦?
文末未因昨夜的事,這時想得實在太多,隻是有一點猜中了但猜反了,這麼做确實是為了拖住人,想拖的人不是他罷了。
再說在顧亦安那處并不認為他是在請人辦事,皇儲将有求于人和命令混淆了,或說他認為有求于人便是命令?
文末未發問:“怎麼不讓那兩個護衛檢查?”
這确實也是一個是個問題,比起“宋十”清和隐要同顧亦安和許安熟絡太多。
許安沒精打采道:“檢查課業就是折磨我,要是讓他兩來那就是折磨對方。”
檢查課業無非是顧亦安拖住許安的借口,既要拖住人自然檢查的課業也是非常的耗費耐力,兩人的耐力皆耗費。
念完一本厚得不行的古籍,文末未認不得是什麼書上邊的字他看不出來是什麼朝代的,裡面的内容倒是識得。
許安雖煩但主子的命令不敢不從,乖乖從頭念了起來。
文末未對檢查他人課業的感覺還是挺新奇的,他似乎很久沒有聽見過讀書聲了,隻不過他畢竟是武将家出身,對讀書不感興趣倒也正常,北疆王的世子倒也無需樣樣精通。
但這感覺在許安念了一刻鐘後便煙消雲淡了。文末未有些頭暈了,還很煩躁,他有些想讓許安住嘴的沖動,給他活生生忍住了。
……
“你想怎麼辦?”
“簡單些就好。”
讓皇儲和國師來為他所準備的生辰宴從一開始便不簡單了。
“你沒什麼想法?”
“我該有什麼想法?”顧亦安反問。
容止将茶杯重重放下,杯子出現了一道裂縫,他淡淡道:“你再說一遍。”
顧亦安不理會,抿了口茶。
他早已習慣顧亦安的這幅樣子,但仍舊忍不住怨道:“真有意思你們顧家人,我以為你叫我留下是讓我參加生辰宴,原來是缺個辦宴的。”
顧亦安看向别處,絲毫不心虛地道:“一半一半。”參加是一半,辦宴是一半。
他們早已商議許久,可每每都是容止在說,顧亦安在搖頭……
偏偏這人自己也拿不準個主意,容止忍無可忍道:“到底辦不辦了?”
顧亦安笃定道:“辦……”
思慮片刻,他又緩緩開口道:“民間的生辰是怎麼樣的?”
容止一怔,這個問題确實有些問倒了他,他出身并不高貴,但同一般的百姓也不相同,他是被師傅撿回來的,自小就生活在師傅身邊,生辰他自己不知道,他自己自然也無從得知,于是便将撿到他的日子作為他的生辰,每年的生辰師傅會帶着他們下山喝酒吃肉,原先容止是有長壽面吃的,隻不過他師傅和面和成稀泥,看樣子做成疙瘩湯都費勁。
容止簡略道:“應是比平日裡吃得豐盛。”
顧亦安半信半疑。
容止又添了句:“還有一家人陪着吧,生辰合家團圓不是才……”
他突然就說不下去了,顧亦安将茶杯放下看向他,想看看他是不是有意的。
許安早就沒有别的親人了……
容止清咳兩聲,給自己找補道:“許安那孩子同你一起長大,你們雖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說到這他将一隻手搭在顧亦安的肩上,側着頭笑地繼續;“所有你不必擔心他不喜歡,你用心辦的想必他定會高興。”
容止覺得好笑,自己竟然也會說這種肉麻的話了。
這番話進了顧亦安的耳朵裡,他隻覺這番話聽着别扭,不過他未出言反駁。
“你若實在不知,他生辰當日恰逢是這白帝城的一個節日,那時想必會熱鬧非常,孩子玩性大,到那時你帶他出門即可,他想怎麼玩便怎麼玩怎麼胡鬧就這麼胡鬧,不要約束他,剩下的交給我便好。”這是容止最後一個法子。
顧亦安同他商讨實在太久,況且顧亦安也怕他再說些什麼面前這人就撂手不幹了,過了一會容止才聽到顧亦安的聲音“好”
實屬不易了。
顧亦安擡頭看天,正值正午,他該回家了。
容止再讓顧亦安這人在他眼前晃也心煩,便連客套話都不說不再挽留。
待他回去時卻看見的是這麼一副場景,他托宋十檢查許安的課業來耗着許安,而這兩人聽着讀書聲竟都昏昏欲睡……
最先發現顧亦安回來了的自然是“宋十”
他立即清醒過來,裝作認真看着許安讀書,随即看到顧亦安便道:“許兄,你回來啦!”
這話仿佛不是說給顧亦安聽,而是說給許安,許安立即發奮大聲讀着書。
顧亦安:“……”
難怪說得上話,這一唱一和的模樣,交不成朋友才是稱氣。
顧亦安将許安帶走,未曾同文末未說一句話,文末未心裡覺得好氣又好笑,這小皇儲是什麼意思?
顧亦安自然沒有别的意思,他利用了文末未拖着許安,僅此而已。至于昨夜的事,他不過是在警告“宋十”,他是誰顧亦安并沒有文末未想象中在乎,與他何幹,他有何可懼?
不礙了他的路,不惹他不快,他懶得去在乎這麼多。
顧亦安不願去多想,卻控制不了文末未多想。
帶兵的人難免多疑,這無可厚非,不然外邊的豺狼早将大佑啃食殆盡。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文末未猜忌的心隻會放在仇敵的身上,他沒有孟德那樣的多疑,卻又有那樣的愛才,這一點他把握得很好,他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來的這些日子,文末未還真的要将正事忘得一幹二淨了,他不對顧亦安下手是為了不順着那老東西的意,因着他是他老子,他們身上有那點血緣,這誅九族的罪他也是逃不過的,理應小心些。
他不下手,但總該要将些有用的消息傳回去瞞過那老家夥。
這皇儲出了紫京後便一直沒有什麼動靜,每日不是下棋就是看書。
這樣的消息傳了回去不如不傳,可他這樣一直無所收獲,北疆那是要疑他的,不會擺在明面上,卻會暗中調個人來再對付顧亦安,至于人選……
他不用想心中便已有了答案。
他接了這一攤爛事,一是為了偷閑,二是為了躲他娘。
他老子不知發的什麼昏,想嘗嘗謀逆的滋味,老東西想幹什麼他管不着,可萬一出事了……
皇儲他不會動,但他要挖出顧亦安的秘密。
日子去得快,轉眼間便到了許安的生辰,這孩子根本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顧亦安卻為他記住了。
城中要過節一事本就是許安同容止講的,顧亦安不必尋其他緣由诓他出門,他自個便拉着顧亦安出去了。
早膳未用,衆人皆是腹中空空,随意尋了家街邊的食鋪便坐下将就了。
待他們走出鋪子,街上以不似方才清冷,商販們都吆喝起來了,過節的熱鬧氣氛充斥着整個白帝城。
吃飽喝足後的許安很是高興,蹦蹦跳跳地跑向顧亦安身旁道:“少爺,少爺,剛剛的那家的湯圓真的‘好好吃’”
許安讨左鄰右舍的阿公阿婆的喜歡,常常被拉着同他們聊天,自然而然也學上了兩句方言。
顧亦安上次吃過了文末未給的黏糕,出了一次糗,對這種的粘牙食物便謝敬不敏了。
他回憶起不久前他同容止商量的話,越想便越感到容止的不可靠,有些敷衍的“嗯”了聲。
許安有些失落開口:“公子,你聽得懂啊。”他原本打着主意逗逗顧亦安的。
江南話本就不難,何況是方才許安的那一句根本就僅僅是換了個聲調,即便是換成清,隐他們也是能夠聽得懂的。
但顧亦安确實聽得懂江南話,他甚至還能說上兩句,不過沒怎麼在人面前說過罷了,這個本事全虧了他那個古靈精怪的母後……
顧亦安眼皮跳了挑,分不清自己是那邊的眼皮在跳,他扔下一句:“再好好想想。”便朝前走去将許安扔在原地。
許安看着顧亦安遠走的背影,呆在原地,不久才恍然大悟追上去同清,隐他們說:“皇後是江南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