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非同小可,齊公公不敢輕易向外人洩露。
容止聽到是齊公公,便想到了應該是東宮顧譽發生了點什麼事。
“讓人進來吧。”他直接吩咐道。
小童給齊公公松綁後,他立即跑進内殿連行禮都顧不上,跪在屏風前氣喘籲籲道:“皇儲,皇儲不見了。
了當卻足夠讓人大吃一驚的消息。
屋内容止的動作頓了頓。
一柱香後,白乜就來了,他剛剛處理好政務,齊公公便來請他說國師要見他,白乜還有些納悶,要請他怎麼也該是容止身邊的人來人才對,怎麼會是齊公公?
且齊公公神色慌張,應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他同容止想到一處去了猜得出些一二,于是白乜便馬不停蹄的來了。
他腳剛剛踏進清律樓,便聽到了容止的聲音傳來一句:“顧譽跑了。”
語氣神情輕快,甚至連個眼神都不願意賞給白乜。
看他若無其事的模樣,白乜認為自己聽錯了,他皺眉問道:“你說什麼?”
這次容止沒有回他,隻是靜靜喝他的茶。
白乜氣不過,将容止手上的茶杯奪去,容止看了他一眼,白乜又将杯子放下。
“你還有閑工夫喝茶?”白乜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
容止邊将剛剛白乜搶走茶杯中的茶水倒掉,邊反問他:“為什麼沒有?”
他不過是個國師無實權,又有個攝政王師兄護着不用上朝,皇帝跑了對他都沒有什麼影響,何況是儲君?
白乜更氣了,卻也不能發作。
他這個攝政王本就是為了還恩才當的,結果顧氏一群人個個當甩手掌櫃,留他獨守着顧氏的江山,他們一個個顧家人真是好得很!
容止換了個茶杯接着喝茶,白乜實在氣不過将他剛接滿的茶水一飲而盡,他沒敢看容止:“你下山來就是為了喝茶嗎,師傅的茶不比宮裡的好?”
或是氣壞了,白乜都口不擇言起來。
小童見兩人有些嚣張跋扈的苗頭,他弱聲道:“國師今早被擾了清修,心情自然不好。”
等小童說完,容止緩緩站起身來,看着白乜談談道:“好,我現在就回去。”
白乜說得是氣話,容止卻實實在在的在回答他,不帶一點情緒。
他在山下呆久了,回去看看師傅并非不可,事實上師傅的茶着實要比宮裡的好上那麼幾分,隻是回去了不一定能見到人。
這話一出,白乜才發覺自己說了什麼混賬話,哪裡還記得先前的事,一切把小師弟穩住再說。
于是我們呼風喚雨的攝政王叫小童先行出去,把門關上。
他示弱道:“師兄不懂得師弟沒休息好,語氣沖動了些,師弟不要同師兄計較可好?”
雖早已習慣,可無論多少回見到白乜這個樣子容止依然想笑,但面上卻不顯,裝着真的要一走了之的模樣。
白乜真是怕了他了,他柔聲道:“師弟。”
容止腳步頓住:回頭看了他眼,道:“這些日子宮中還有事要辦,我過些日子再走。”
這話未摻半分假,過些時日白乜也就明了。
其實當初容止下山,一是為了白乜,二是因為師傅說他該下山磨練磨練了,說白了就是嫌他茶喝得多,嫌他才把他趕下山來。
兩人鬧夠了,便商讨正事來了。
“要告知大臣們嗎?”容止問,沒等白乜回答,他又說:“不行。”
确實不行,如今皇上皇後不知去了哪裡,将公務全權交給皇儲和攝政王處理,本就惹得人心惶惶,如今皇儲又不見了,即便是白乜沒有幹系,也難免會有人往他頭上安罪名。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更何況他本就是個亂臣賊子。
攝政王攝政王,聽起來是個幫忙處理朝政的職位,可史書上每一位攝政王無一不是想謀權篡位的人,挾假天子,做真皇帝。
所以百姓們和大臣們難免會對這五年前突然出現白乜産生誤解。
可實際上的攝政王也僅僅是一個因為報恩而被利用的工具……
白乜順着容止的話說下去:“那就先瞞着,反正顧譽那小子平時事都交給我辦的,真的不知道到底他是太子還是我是。”白乜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容止笑了笑,“雖說紙包不住火,但也隻能這辦了。”他頓了頓又道:“要偷偷派人去尋他回來嗎?”
平心而論,容止不希望白乜去找顧亦安,那孩子差不多是自己看着長大的,他明白那孩子想要幹什麼,也心疼他,志不在此卻被逼着做着天下共主。
容止同顧亦安談得上是一類人,并不認為萬人之上有多麼的好,無論是身處世外桃源還是無間地獄自己不喜歡終究是牢獄。
他每每見顧亦安望着天邊出神,他都清楚小皇儲究竟有多麼渴望自由。
這不禁讓容止想到一個久遠的故事,那也是一個無奈至極的故事。
如今真的再好不過了,讓他什麼時候想回來便回來吧,畢竟這給不了他想要的東西的地方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家。
可這話即便是容止也不敢明着跟白乜說。
白乜明白自己家師弟得很,知道卻也隻能揣着明白裝糊塗,他們都有着他們的身不由己。
看向窗外,清律樓建得極高,比宮牆都要高許多,可皇宮那麼大,宮牆的外面還是宮牆。
他垂眸,不知為何帶些咬牙切齒地道:“先派些人暗中尋他。”
容止點了點頭,同白乜一起看向窗外。
不知為何容止心中有幾分不安,似乎有什麼風浪要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