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一月,赫敏都沒有在學校裡出現。流言如野草般瘋長:有人說她也被石化了;有人猜測她的麻瓜父母害怕得将她從學校接走;還有更惡毒的謠言說她承受不了壓力而精神崩潰了。後來龐弗雷夫人不得不親自出面澄清,格蘭傑小姐隻是不小心陷入了藥劑事故,需要隔離在醫療翼進行治療。這個消息讓格蘭芬多的學生們如釋重負,但也讓那些幸災樂禍的人感到失望。
決鬥俱樂部搭檔的改變并沒有影響太多潘西所熟知的軌迹,這讓她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曆史的大方向依然按照她記憶中的路線前進,即使細節出現了偏差。
一月的最後一周,潘西注意到金妮·韋斯萊的狀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種壓在女孩肩膀上的絕望重量似乎稍微減輕了一些,她的眼中重新出現一些神采,盡管整個人依舊蒼白得令人憂慮。在走廊相遇時,金妮甚至能夠與她進行短暫的眼神接觸,那雙蜜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怯生生的感激。
潘西好幾次都感到腳步不由自主地轉向桃金娘盥洗室的方向,一種強烈的沖動驅使她想要去查看那裡的情況。但每次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她都會在最後一刻強迫自己轉身離開。她的直覺告訴她,金妮正在按照她的建議行動,而過多的幹預可能會破壞這種脆弱的平衡。
就像照料一株瀕死的植物,太多的關注有時比徹底的忽視更加緻命。她已經介入得太多了。
二月十四日的早晨,當潘西推開大廳沉重的橡木門時,即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眼前的景象仍然讓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整個空間被裝飾得如同一個粉紅色的噩夢:數百個心形氣球懸浮在施了魔法的淺藍色天花闆下,無數玫瑰花瓣和五彩紙屑從空中不停飄落;四面牆壁被粉紅色鮮花裝飾得密不透風,甚至連教師席也被套上了鑲着金色蕾絲的粉色桌布。
洛哈特穿着與裝飾相配的粉紅色長袍在教師桌前手舞足蹈。
“歡迎來到愛的節日!”他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帶着一種過度的熱情,張開的雙臂仿佛要擁抱全世界,“今天,我們要用浪漫驅散城堡的陰霾,用愛意戰勝潛伏的恐懼!”
斯萊特林長桌上傳來一陣壓抑的議論,仿佛整張桌子的人都在同時消化不良。
“這簡直是恥辱。”馬爾福一臉厭惡地戳着盤子裡被粉色紙屑玷污的培根,“我父親如果看到學校變成這個樣子,一定會立即召開緊急董事會把這個白癡踢出霍格沃茨!”
達芙妮卻截然不同地輕拍着手,眼睛因興奮而閃閃發光。“我倒是覺得挺浪漫的,”她幾乎是在歎息,一隻手托着下巴,目光迷離地看着飄舞的花瓣,“雖然裝飾确實有點過于…熱烈,但好歹給城堡帶來了一些輕松愉快的氣氛。梅林知道我們這個學期過得有多麼壓抑。”
潘西隻是微微點頭,沒有表達自己的立場。她的注意力很快被格蘭芬多長桌那邊吸引。哈利匆忙趕到,頭發亂糟糟的,長袍的一角還沾着草葉,顯然是魁地奇訓練太晚的緣故。他一臉驚訝地在羅恩和赫敏對面坐下,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教師席上的情況更加精彩:麥格教授緊繃着脊背坐在椅子上,仿佛椅子下面有釘子,顯然在克制着不要起身離開。斯内普的手指緩慢而有節奏地敲擊着桌面,像是在思考着應該施展什麼緻命的咒語來結束這場鬧劇。就連向來溫和的斯普勞特教授都拉着臉,毫不客氣地用叉子将飄到盤子裡的花瓣挑出來,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蟲子。
當洛哈特興高采烈地宣布他的“小愛神”計劃時,斯内普的表情達到了冰點。他緩緩轉頭看向那個金發閃閃的腦袋,眼神足以讓任何有基本生存本能的人立即閉嘴。但洛哈特顯然缺乏這種救命的直覺。
“當然,樂趣還不止這些呢!”他繼續高亢地說,“我相信我的同事們都願意踴躍地參與進來!比如說,為什麼不請斯内普教授教你們怎麼調制迷情劑呢——”他向魔藥學教授抛了一個媚眼,“還有弗立維教授,他比我所見過的任何巫師都更精通迷幻魔法,這條狡猾的老狗知道我在說什麼!”
斯内普原本有節奏的手指敲擊戛然而止,弗利維把臉埋進手裡,肩膀微微顫抖,不知是憤怒還是絕望。整個大廳似乎都能感受到從教師席傳來的寒意,如果眼神能殺人,洛哈特早就被大卸八塊了。
整個上午,城堡裡都回蕩着那些“小愛神”制造的噪音。身穿金色翅膀的矮妖精四處遊走,手中抱着成摞的粉紅色信件。這些生物的表情極其不悅,厚重的眉毛皺成一團,顯然對自己的新工作深惡痛絕。他們拖着腳步穿過走廊,偶爾發出不滿的咕哝聲和詛咒,用力過度地踹開教室的門。
潘西非常慶幸自己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受到他們的“特别關照”,不過作為課堂搭檔的紮比尼顯然沒有她這樣的“運氣”。
在魔咒課上,一個矮妖精粗暴地踢開教室門,用刺耳的聲音宣布他有紮比尼的情人節賀卡。整個班級立刻都轉頭看向這位通常優雅從容的斯萊特林男孩。紮比尼僵在那裡,臉頰少見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與他冷淡的橄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
矮妖精不耐煩地清了清嗓子,開始用最戲劇化的聲調朗讀:“哦,迷人的布雷斯,你的皮膚亮得像橄榄油,你的頭發濃得像鍋底灰,我多想成為你的小甜心,哪怕隻做你的貼身内衣!……”
紮比尼的手指在桌面下握成了拳,青筋在手臂上凸起。他閉上眼睛,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從這個屈辱的現實中消失。
潘西咬住下唇,費了極大的努力才沒有當場笑出聲來。當矮妖精結束了那首令人窒息的“傑作”滿意地鞠躬離開後,教室裡傳來幾聲壓抑的竊笑,但很快就被故意的咳嗽聲掩蓋。
“這已經是第幾封了?”她小聲地調侃,“布雷斯,我必須說你的仰慕者們相當有才華,特别是在比喻方面。”
紮比尼睜開眼,那雙深色的眸子危險地眯起。他的聲音順滑依舊,卻帶着明顯的威脅,“我完全不介意讓你也體驗一下被公開表白的樂趣,親愛的潘西。”
“哦?你打算怎麼做?”潘西狡黠地眨了眨眼,“雇傭矮妖精為我寫詩?我很好奇你能想出什麼比’鍋底灰’更有詩意的比喻。”
紮比尼頓了頓,目光短暫地瞥向教室後排,“我不需要雇傭任何人。畢竟你的魅力範圍比我們想象的要……廣泛。隻是有些人更擅長隐藏情感罷了。”
這句話讓潘西的笑容微微收斂,她敏銳地捕捉到了他話中的暗示,“你想太多了,布雷斯。”
“也許吧。”紮比尼聳了聳肩,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不過,平衡雖然精彩,一旦失手,代價往往超出預期。”
下午,當潘西和其他斯萊特林學生準備上樓去上課時,前方走廊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