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叫佩格,我的父親是禮儀部的議事長,你叫莉莉爾?聽說你是舒德大人介紹來的,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妹妹還是女兒?”
站在烏莉右側的女孩兒歪着腦袋,她說完又嘀咕一句,“可我也沒聽說舒德大人結婚了啊?”
佩格一頭火紅的長發,紮成兩個麻花辮,剛好垂在頸側,她長了一臉的雀斑,門牙微微凸出,十分愛笑,是個熱情的自來熟。
“我……我和舒德先生沒有關系,但是我的弟弟在騎士營當備選勇士,這樣想來或許還是有些關系的。”
烏莉端着聖瓶,一刻鐘都還不到,手就開始發酸。
佩格沒聽見想要的八卦,耷拉着腦袋抱緊瓶子,她的臉貼在瓶子上,眼神變得悲傷,佩格開始小聲訴苦,講述她是如何被自己的父親扔到這個鬼地方的。
“我不喜歡王宮的禮節儀式,但我的父親是禮儀部的議事長,所以他也要求我必須成為一個精通禮儀的淑女,但我總是忤逆他,我其實最喜歡的是劍術,等我成年了,我就去當一個流浪劍客,這才是我的夢想……”
佩格說了很多話,從她那位嚴厲的議事長父親談到人生理想,就連她準備如何逃脫家族的掌控,都和烏莉說的一清二楚。
烏莉就這麼聽着她在耳邊念了一整日,等到其他人都結束訓練回房間休息後,烏莉還留着端瓶子。
月色如水湧進玻璃窗戶,白色紗質的床簾随風飄蕩,割碎了這一地的月光。
在這片美景下,烏莉拿出了隐身衣,一件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紅色鬥篷,怎麼看也不像是傳聞中的隐身衣。
鬥篷被她披在身上,布料剛蓋住身體,就直接憑空在眼前消失。
烏莉欣喜的戴上帽子,她的身體完全消失不見,肉眼幾乎找不出她存在的痕迹。
寂靜的王宮中,某一件寝殿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然後又自動合上,像是被風吹開的,但四周無風,隻有安靜到滲人的孤寂。
烏莉的記性很好,白天侍女長特意囑咐一點,王宮西角的寝殿時裁聖官的住所,那裡不許任何人靠近。
可烏莉專門就是為了裁聖官來的,經過這幾日的打探,她終于從菲利普那兒打聽到馬車裡的人是誰。
一位從神聖的光明神殿而來的神官大人,聖殿坐落于安哈利特的中心腹地,那裡流淌着整個艾提雅大陸最潔淨的泉水,是遵從光明神神谕挑選的神聖之地。
莫奎因國王特意邀請聖殿的裁聖官大人,舉行洗禮儀式,為莫奎因的子民祈福庇佑。
傳聞這位裁聖官大人,是千百年來資質最為純淨的神谕之子,深受光明神的偏愛,有人曾在他身上看見過神光,被他親自降福的人,都成為了大陸赫赫有名的人物。
烏莉拽緊自己的隐身衣,沿着長廊的裡側,貼着牆壁一路往裁聖官的住所去。
深夜中的王宮幾乎沒有人走動,隻有夜巡的士兵按照規定的路線巡邏,烏莉正要左拐時,剛好有一隊巡邏的衛兵經過,她吓得立即轉過臉,面朝着牆壁不敢動作。
衛兵并未發現她的存在,直接無視她離開,烏莉瞬間松了口氣,雙腿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真是吓得心髒都要停止了,這要是被抓到,就等着被關進牢車推出去遊街示衆吧,明天這時候她的腦袋就應該挂在城牆上了。
烏莉深吸一口氣,貓着步子繼續前行,後面的道路很通暢,沒什麼阻攔的抵達了裁聖官的住所。
烏莉穿過花園,夜裡的花朵香氣馥郁,是一種厚重的香味,濃郁的一層層堆積在鼻尖,烏莉聞不慣這種味道,捂着鼻子快速掠過。
整個宮殿都靜悄悄的,烏莉緊張到手心發汗,耳邊充斥的全是自己的呼吸聲,急促而潮熱,将她埋在隐身衣裡的小臉悶得通紅。
宮殿裡沒人,床上整潔幹淨,沒有躺過的痕迹,被子方方正正的疊好放在床尾。
房間裡沒有人,那就隻能是在後院了,烏莉小心翼翼的關上門,借着月光摩挲着來到□□。
平地起風,一股細小的風突兀的襲來,差點掀飛了烏莉的鬥篷,衣服的衣角露出,半隻腳裸露在了外面,烏莉連忙用隐身衣裹緊自己,心跳如擂鼓。
偷摸做賊果然是件技術活,烏莉被接二連三的突發情況吓得已經心力交瘁,這會兒她學聰明了,用力抓緊鬥篷,走一步停一步,格外謹慎。
朦胧的金輝透進鬥篷下的眸子中,一株枝條盤踞交纏聳入雲端的月桂映入視線之中,烏莉黑色的瞳仁兒瞬間放大,月桂上結滿了簇簇濃密的花,籠罩在條條花枝上的淡色光輝穿過花叢,照亮樹下的方寸之地。
□□是一池倒映着彎月的湖水,湖心一個小沙汀,月桂拔地而起蓬勃肆意的舒展的枝條。
月桂樹下似乎坐着一個人,烏莉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一層水霧,隻能透過模糊不清的光影分辨出那是何物。
她不自覺的走的更近,腳踩着水面上交錯的石塊,那是唯一能通向湖心月桂的路。
走的越近,烏莉眼前的景象變得越發清晰,她的腳步頓住,停在了中間那塊石頭上。
月桂樹下坐着一個雪白色長發的人,他背對着烏莉,隻能看見拖到地上的長發被溫柔的夜風卷起,仿佛千絲萬縷的亮光彙聚到這處。
他的衣擺平鋪在地上,依舊是白的一塵不染,隻是再看的細緻些,就會發現那些浮動在衣擺上的瑩瑩星光,似乎整個天穹的銀河都落在了他的衣角。
空氣中彌漫着月桂淡淡的香氣,不同于花園中的花香,烏莉隻是輕輕的嗅了一口,便覺得身體輕盈的能飄起來。
烏莉的膽子變得更大了些,她走上湖心小島,雙腳踩進松軟的草地,發出細微的聲響。
月桂樹下的人似乎沒有發現的存在,烏莉準備再往前走,夜莺的提示聲還未響起,或許是她離得還不夠近,烏莉這般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