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藥的味道苦到宋照裡下輩子都忘不了,靈魂都出竅。
不知道裡面加了什麼東西,湯藥是褐色的,她才抿了一點,舌頭就被藥苦得發麻。
宋照裡想吐出來,結果被梁煙樹掰着手腕全灌了進去。
然後宋照裡就清醒了。那藥裡放了不少薄荷,一碗下去渾身都通透了。
梁煙樹沒搭理她,将賬單甩到她身上。宋照裡嘴裡泛着苦水,胃裡翻江倒海,看了一眼那數字。
這次靈魂也通透了。
她當時沒那麼多錢付賬,于是就留在了醫館,磨草藥、包藥包,給梁煙樹打下手,全算做是清賬。
宋照裡想到這裡便禁不住笑出聲,梁煙樹拿筆杆敲她腦袋,瞪着眼問她這次又做了什麼白日夢要她醫治。
宋照裡笑眯眯地如實相告。梁煙樹聽罷,收拾了東西,示意她帶路。
宋照裡疑惑:“诶?你不看病了?”梁煙樹的醫館至少要到黑天才關門,幾乎沒有例外。
梁煙樹又敲了敲她的腦袋,歎着氣說:“快走吧祖宗,不要浪費時間。”
她們二人一起回到了宋照裡的住處。天氣很好,萬裡無雲,隔着半條街,她遠遠地看到了自己家的煙囪在冒煙。
宋照裡在心裡納悶,難不成是南浦的夫郎又過來了?
她和梁煙樹穿過院子,一進門,正好撞見了一瘸一拐在廚房裡忙活的珞将瀾。
他一隻手拿了雙筷子,另一隻手端着碗,刀放在了竈台上,正準備往鍋裡下米。
宋照裡被吓了一跳,她連忙将手裡的東西放下,去扶珞将瀾。
“珞公子——哎呀你小心些别又摔着!”
珞将瀾也被她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在騰起的白氣中猛然擡起頭,腳下沒留意,踩住了水,整個身體向後傾馬上就要摔倒。
宋照裡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的腰身。珞将瀾回過神時,看到眼前的宋照裡和拿着藥箱站在幾步開外的梁煙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呃,那個,我本來想給你做飯的……宋娘子。”
他摸了摸鼻子,手上的卻沒留意到手上爐灰也蹭了上去。
宋照裡面露無奈,她帶着珞将瀾走出廚房,又扶着他進屋在榻上坐下,向他介紹着一直默默跟在她們背後的人:“這是梁醫師,我請她來給你看看傷。”
然後她轉向梁煙樹,說道:“麻煩梁大夫了。”她眼睛一轉,又問道:“想吃什麼?中午在我這裡吃過飯再走吧。”
梁煙樹将藥箱放下,她随口道:“不指望你,能吃就行。”
宋照裡嘿嘿一笑,走出了屋子,關上了門,将空間留給了屋裡的大夫和病人。
珞将瀾規規矩矩地坐在榻上,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梁煙樹拿出脈枕,珞将瀾連忙将手腕搭上去。
梁煙樹在其上覆上了一層紗。她靜下心切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公子身體内裡沒什麼大礙,隻是有些心氣郁結,平日裡不要過多糾結某件事,放寬心就好。”
珞将瀾低聲道了句謝。
梁煙樹靜坐了一會兒,看着眼前拘謹的男子,開口道:“照裡姑娘和我說你的腿傷到了,把褲腳卷上去我看看。”
宋照裡的原話是她救回來個男子,腿有傷,身上也有傷。她不好意思給人家看,于是就讓她來看看。
宋照裡還十分地義正言辭:“醫者眼裡無男女嘛!”
這話是沒錯,可眼前的男子顯然不這麼想。珞将瀾聽了這話愣了一下,然後雙手就揪緊了腿上的布料。
梁煙樹早有預料,從前行醫也遇到過不少這樣的狀況,她緩了語氣開口:“我是大夫,你是傷者,我們之間不必在意這些事。”
珞将瀾低着頭一動不動。
梁煙樹繼續道:“照裡讓我來給你看傷,那姑娘忙上忙下的,你别讓她白忙活。”
這一回手裡的布料松了一點。
梁煙樹再接再勵:“聽說是照裡把你救回來的。剛才是不是想給她做飯?你早點養好傷,她也能盡早放心。”
這一次手徹底松開了握緊的布料。珞将瀾瞄了她一眼,然後彎腰将褲腿一點點卷起來。
梁煙樹臉上露出了笑容,她點頭稱贊道:“這才對嘛。讓我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