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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餘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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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泠鼓掌慶賀,歡喜吩咐道:“菁兒,快扶小姐去梳妝”。

半個時辰後,一身新娘裝扮,蒙着喜帕的焱雀被謝箐牽引着從二樓走下,柳珘也在江雲的盯梢下換上了喜服,衆人看不見謝雲泠的表情,黑霧後她神情恍惚,就好像那個美輪美奂的夢境真實發生了一般,整個樓閣中盡是洶湧的鮮紅,仿佛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喜悅和悲哀,焱雀走過蘇一心身旁,蘇一心已将掌心摳出累累血痕,戰鴿别過臉不忍再看,在他二人換裝期間,兩具人形金棺已被擡到樓中,就擱在酒桌旁,新人面對面站定後,謝雲泠才道:“如此重要的時刻,怎能讓雙親錯過,雲兒,解咒,開棺”。

江雲一直跪着,聞言起身,走到兩具金棺中間,雙掌貼合棺蓋縫隙,默默念動咒語,棺蓋縫隙處已呈褐色的血迹先是轉為鮮紅,又似沸騰一般蒸騰起熱氣,随後淡化冷卻以至逐漸消融,片刻後褪得幹幹淨淨,江雲順手将金棺蓋一并擡起,焱雀一把拽下喜帕,才得見棺中情景。

顔如故和謝雲焱滿身血污,瘦脫了相,即便棺蓋打開也動彈不得,緊閉着雙眼滿臉痛苦不堪,熱淚自焱雀的眼眶中滾落,她撲倒在兩具金棺中間失聲痛哭,謝雲泠望着自己備受折磨的胞弟和宿敵,這十六年來的痛苦在開棺的那一刻有增無減,她穩住心神道:“菁兒,扶小姐起來,大喜的日子莫叫她哭花了妝,雲兒,這兩人是起不來的,你把棺材立起來,就立在我父母的牌位旁”。

江雲把棺材立在大堂中央的供桌兩旁,那供桌上擺着四碟堆成小塔狀的花生,桂圓,紅棗和蓮子,而後便是兩尊牌位,分别寫着顯考洛川王謝叱之靈位,及顯妣洛川王妃錦心之靈位,靈位前供着香燭,随着他的搬弄,謝雲焱緩緩睜開了雙眼,朦胧的視線中站着一對新人,往後端坐着一位臉上蒙着黑霧的女子,謝雲焱的眼睛猛的睜大,即便看不清那女子樣貌,他也立刻就認出了此人,口中喃喃喚着,“阿姐”。

“焱兒,你我姐弟多年未見了”,謝雲泠起身走到謝雲焱棺前,伸手撫摸胞弟瘦如枯骨的臉頰,“這許多年間,我每日每夜都幻想着你會來跪求父母和我原諒,原諒你當初為這賤人一意孤行,叛離家門,我原本也不想這麼對你,可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十六年來始終執迷不悟,如今,你可有悔意?”

謝雲焱慘慘一笑,費力扭頭去望另一具棺内的顔如故,那模樣雖凄慘卻深情款款,謝雲泠怒從心起,一巴掌扇在他臉上,将他的目光硬生生的扇回自己身上,狠狠罵道:“孽障”。

“你看着”,謝雲泠掰着謝雲焱的臉,逼迫他正對着衆人,“那是你和這個賤人的女兒,她現在要成親了,你可歡喜?”

謝雲焱直直的盯着焱雀,虛弱道:“她若嫁的是心愛之人,或真心愛她的人,我自然歡喜”。

“呵呵呵,呵呵呵呵”,謝雲泠的喉嚨裡發出一陣怪笑,“都不是,可我就是要她嫁給他,嫁給他了以後,無論是她心愛之人還是真心愛她的人都将與她無緣,我不光要你們看着他們成親,我還準備了最為催情的金風玉露酒,要你們親眼見着他二人入洞房,運氣好的話,很快就能有孩子,你們雖罪孽深重,卻也能後繼有人,你可歡喜?”

她這一番話說得寡廉鮮恥,衆人神色各異,戰鴿緊皺着眉頭,蘇一心和柳珘咬緊了牙關,臉上滿是憤懑,焱雀臉色卻仍如死灰一般,謝雲泠放開手,走到顔如故棺前,猛地一拽她腦後的頭發,拽得顔如故睜開雙眼,滿面黑霧後是一道烈火般灼燙的目光,謝雲泠一手拽着她的頭發,一手掐着她的脖頸,惡狠狠道:“你毀我一生,手上沾滿了我心愛之人和我兒子的血,十六年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我時時刻刻惦記着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将你挫骨揚灰,如今你落入我手裡,活死棺隻不過是我給你的見面禮,我不殺你,我要如十六年前一般灌你喝下悲白發,我倒要看看,還有沒有人能喝下恨生來夜夜喂血予你,保你這條賤命”。

“住手”,焱雀終是忍不住開口道,謝雲泠回頭望向她,隻見她拔了頭上的金钗抵在自己的頸側,謝雲泠竟真的放開了手,焱雀又道:“你再對我娘親動手,我就自戕在此,令你的複仇計劃付諸東流,即便你殺了我爹娘,掌事和我的兩個兄弟,我們在九泉之下仍是團團圓圓,你仍要一個人在這世上飽受孤苦”。

“嗬,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些怕了”,謝雲泠捂嘴笑道:“孤苦,你懂什麼叫孤苦,你何曾眼見着父母亡于刀下,心愛之人穿心殒命,滿門血流成河,你何曾受到至親背叛,舊友欺辱,父母和心愛之人連同滿門冤魂夜夜入夢叫冤,你嘗過了這些滋味,你才知道什麼叫作孤苦”。

“别的不說”,顔如故艱難開口,“我不信他會入你的夢”。

謝雲泠怒火攻心,又要伸手掐她的脖子,卻一口氣提不上來頹然坐倒,江雲立即上前,以掌抵住她後背,輸入内力,片刻後,她才恢複均勻喘息,顔如故目睹了一切,面露悲憫,啞聲道:“你滿身須臾繁花的氣味,就是因為他始終不肯入你夢中,你才要借須臾繁花的藥性才可與他相見,多年服藥,你的生命也該走到盡頭了,何必十六年來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本就……”

“閉嘴,再多說一個字,我割了你的舌頭”,謝雲泠端坐着,推開江雲,“想活命就趕緊拜堂入洞房,我沒什麼耐性再同你們耗下去”。

謝箐為焱雀重新覆上喜帕,拉過她來同柳珘并肩站着,謝箐喊道:“一拜天地”,焱雀和柳珘同時深吸了一口氣,轉向樓門鞠躬,謝箐随即又喊道:“二拜高堂”,焱雀同柳珘回身面對金棺内的謝雲焱和顔如故,正要鞠躬時,謝雲焱道:“小鳥兒,我非你生父,你莫要拜我”。

此言一出,衆人駭然,焱雀第二次拽下喜帕,同謝雲焱四目相對,樓内寂靜得可聞得細針落地,謝雲焱别開目光,沖謝雲泠道:“阿姐,你硬要她拜高堂,那就把甄文烨的靈位擡來,放在我這個位置上”。

“你……”,謝雲泠難以置信的問:“你說什麼?”

謝雲焱道:“她是你的心上人,洺王甄文烨的親生女兒”。

“你胡說……”,謝雲泠一掌拍在桌案上,怒不可遏道:“文烨怎會同這個賤人有私情,你們明明……”

“阿姐,一直以來都是你誤會了,同阿如情投意合的人不是我,是文烨,過往種種不是他在為我掩護,正相反,是他對阿如情根深種,當年壽誕前夕,先帝已召文烨秘密會面,表露了欲立他為太子的意願,文烨本來穩坐儲君之位,可父王野心勃勃,擔心文烨過河拆橋,于是令你為他種蠱,那時文烨因阿如的緣故與你頗多嫌隙,你情迷心竅,依計為他種下蠱蟲,文烨知道後對你心如死灰,他想了諸多辦法驅蠱皆落空,于是他下定決心,一定不會讓自己淪為傀儡”。

“文烨告知了先帝蠱蟲之事,同先帝密談了一夜,那夜隻有阿如在場,他們三人定下了生死之約,宣立太子隻是一舉鏟除兩王勢力的導火索,文烨他在被蠱蟲控制着向先帝拔劍時,阿如知道蠱蟲入腦已無可挽救,于是依約以匕首穿心殺了他,那把匕首,本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

“壽誕前夜,我最後一次同文烨把酒言歡,他醉酒時高呼此生足矣,無悔無憾,我當時并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他求我無論如何一定要保護阿如周全,我向他以性命起誓,隻要我一息尚存,必不讓阿如遭難,我那時沒想到,阿如會成為整個洛川王室的敵人,可我已經發過誓了,縱使叛離家門我也決不食言,我之所以謊稱焱雀是我的女兒,一來是怕真相大白你難以接受,二來是盼着哪日我們落入你手中,你能顧念血脈親情饒我們性命,可你即使知道她是我女兒,仍對我們趕盡殺絕,我便知道你因仇恨已入瘋魔”。

“阿姐,真相如此,你不可否認,洛川王室的衰敗,究其原因是父王的野心,文烨慨然赴死,結束了兩王相争的亂局,滌清了朝堂,這十六年來元襄帝治下的大煌國泰民安,你因那荒唐的執念挑起戰亂,不過是重蹈覆轍罷了,可你自己泥足深陷,又為何将無辜的孩子卷入其中,我在北漠見過他了,雖沒有見到他的臉,可我知道他就是你的兒子,他又為何要背負這些恩怨情仇,要去做那毀天滅地的罪人?”

“閉嘴”,謝雲泠難以抑制心中的痛楚,胞弟的話如同剜心的刀,将她的心髒剜得血肉模糊,謝雲焱卻沒有住口,仍是不知死活的接着質問:“我不知道他是你和誰生的孩子,但我知道他一定不是文烨的孩子,就因為你的憤恨不甘,你讓他平白賭上一條命去替文烨,替洛川王室,替炎騎讨個公道?”

“我殺了你們”,謝雲泠心中悲痛如山崩地裂,喊出口的話雖狠厲,人卻沖後倒下,是江雲将她支撐住才沒有摔落在地,她形如瘋魔,渾身止不住顫栗,江雲惡狠狠的盯着謝雲焱,一掌揮出便要取他性命,千鈞一發之際,柳珘和蘇一心快步擋在謝雲焱棺前,聚集内力擋下這陣掌風,原來二人被重創時無意間打通了封閉的氣脈,隐而不發隻為此刻,戰鴿和焱雀大喜,四人重彙于兩尊金棺前,柳珘和蘇一心一人一掌拍開二人氣脈,内力貫通全身,四人虎視眈眈的望着江雲,江雲雖武藝高強,可畢竟顧及謝雲泠安危,難免束手束腳,于是江雲吩咐道:“謝箐,過來護住夫人”。

謝箐卻站着沒有動作,江雲見她如此,冷笑道:“你要背主?”

“我早就受夠了”,謝箐撩着額發,陰邪道:“夫人心情好就對我和顔悅色,心情不好動辄便對我淩辱打罵,你更是目空一切,盛氣淩人,想想你做的事我都惡心,你每每趁夫人服了藥渾渾噩噩時同她颠鸾倒鳳好不纏綿,說來你這個自薦枕席做娈寵的下三濫有什麼好自負驕傲的,我巴不得你們都去死,我拿了山莊的财寶自去過我的逍遙日子,再也不做這寄人籬下的奴才”。

謝雲泠從混沌中回過神來,謝箐的話她聽得分明,她盯着江雲怒極反笑,奮力推開江雲的手,“好,好得很,你真不愧是他的徒弟,枉我一片真心相待,你們師徒卻欺我辱我,視我為玩物”。

“不是”,江雲瓷白的臉上滴落豆大的汗珠,“我以為……你需要我”。

謝雲泠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來,滿目的鮮紅刺眼,她拿起一隻紅燭,燭蠟滴落在她手背,她仿佛毫無知覺,隻目光渙散的道:“想死的就留下來,不想死的,就給我滾出去”。

焱雀四人擡着棺材走出樓外,謝箐緊随其後,衆人反身看向樓内,江雲仍在謝雲泠腳下跪着,謝雲泠用手中紅燭點着了樓内自梁上垂下的紅綢,火焰猛烈席卷吞噬着一切,謝雲泠在放聲歌唱,那是一首洛川的歌謠,唱的是一位女子在新婚前夕為自己織嫁衣的情景,謝雲泠唱着唱着,臉上的黑霧散盡,衆人都在火光的映照下看清了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一身嫁衣的焱雀如墜冰窟,她總算知道了謝雲泠那句“這黑霧後的臉一但你看見了,你此生最甜的美夢都會破碎,自此萬劫不複”是何意,另三人震驚之餘紛紛轉頭看向她,看她臉上的血色寸寸褪去,褪成了那死灰般的顔色。

那張臉,她早已見過,在大年初一的帝師府,她曾由衷的感歎,隻有這樣的傾國傾城的美人才能生出出塵絕世的兒子來,還一生生了一雙,這母子三人若站在一起,當真是美若谪仙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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