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焱雀正在羽衣營帳外整隊預備參加春賽武鬥的射箭比賽,太子扭扭捏捏的挎着弓前來,見到她,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焱雀道:“殿下醒酒了?”
太子不好意思的道:“郡主,昨晚是本宮失禮了”
焱雀擺了擺手,從懷裡抽出一條鮮紅的抹額,給太子綁在額間,這是春賽的慣例,參加春賽的隊伍以不同顔色的抹額來區分,太子乖順的任她操弄,焱雀綁完抹額,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殿下,今日必要旗開得勝”。
太子鄭重的點了點頭,焱雀做了個請的手勢,太子當先率領隊伍出發賽場,焱雀陪在他身側,大煌射箭隊伍一入賽場便引來一陣嘩然,感歎議論聲此起彼伏,太子昂首提胸的走向射箭場,身後跟着勁裝飒沓的一衆羽衣營女衛,行至射箭場中央,迎面遇上了小世子那都率領的北漠射箭隊伍,那都見是大煌太子領賽,出賽的竟都是些豆蔻年華的女子,古銅色的臉上顯出些許驚愕,雙方互相行禮後,監賽官葉新塍拎來一壺二十支長箭,長箭上刻有對應的号碼,太子與世子是領隊,各領紅藍雙色1号箭,其他參賽人員則抽箭決定對手,太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道:“世子,來者是客,先請”。
那都不遑多讓,挎弓上場,十支羽箭先後發出,比賽場上驚歎四起,十支羽箭竟隻有兩支偏離靶心些許,顯然世子箭法不俗,太子眼見對手如此厲害,心跳加劇,握弓的手心冒汗,身形都有些顫抖,一人走到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太子回頭,薛賦惜道:“靜心,勿急躁,握弓要穩,判斷風向和風勢,避開陽光的照射,凝神聚氣,箭發如閃電,身形不動如山”。
太子在薛賦惜的注視中平穩心緒,緩步走到賽場上,深吸了一口氣後展臂拉弓,短促的呼嘯聲後,第一支羽箭正中靶心,比賽場上掌聲雷動,太子欣喜若狂,回頭再看薛賦惜,薛賦惜在胸前做了個擡掌下壓的動作,太子收斂了喜色,專注于手中弓箭,不再受周遭嘈雜所擾,十支羽箭隻有一支偏離靶心,葉新塍宣布:“第一陣,大煌勝”,比賽場上歡呼雀躍,太子望向薛賦惜,薛賦惜沖他點了點頭,他開心的舉弓同呼。
薛賦惜要回文争賽場,轉身便看見焱雀站在不遠處開心得手舞足蹈,他立刻想起今早太子來請安時,盯着他臉上泛紅的巴掌印支支吾吾,隻說感謝先生與甄祤郡主昨夜的照拂,眉頭皺了起來,但此刻不适宜詢問,他也就沒有往焱雀那個方向過去,徑直離開了射箭場。
持續了一個上午的射箭比賽,最終結果是大煌以6比4赢了北漠,那都對太子殿下和羽衣營女衛的箭法推崇備至,傾盡贊美之詞,并邀約太子一同狩獵,太子尴尬的手足無措,焱雀想起他騎在馬上橫沖直撞的樣子,不免心裡發笑,急忙為他解圍,那都也記起來當時被焱雀攔腰抱着從馬上跌下來時太子的窘迫,沒有再過多為難,衆人預備同往午宴,蘇一心卻趕來尋焱雀,兩個人走到射箭場邊緣,蘇一心道:“上午的騎馬比賽最後一程,範柏勝摔下馬,大王子率先沖過終點,我們輸了”。
焱雀道:“怎麼會?你們兩不是說範柏勝自幼習馬術,馬球比賽年年奪冠,你說唐風摔下來了我都信,他怎麼可能摔?”
蘇一心道:“有人使詐,我檢查了馬匹,有人在最後一程對範柏勝的馬使了障目術”。
焱雀道:“豈有此理,北漠人裡竟然有術師?”
蘇一心道:“不一定是北漠人,但我恐怕下午的擂台比武,那人會故技重施”。
焱雀道:“有沒有什麼辦法避免?”
蘇一心道:“有,我不上陣,在人群裡觀察,誰如果動手腳,我能看出來并加以遏止,但是現在緊急關頭,我們找不到合适的替補”。
焱雀“嘿嘿”一笑,“這個好辦呐”,說罷從蘇一心懷裡抽出黑色的抹額綁在自己頭上,蘇一心驚道:“你要上場比賽?”
焱雀道:“不然呢?你還能再找個誰啊,又知道你們制定的戰術,武功又還不錯”。
蘇一心道:“好,那你小心”。
焱雀道:“走吧,找柳珘去”。
午時過後,擂台比武正式開始,鑒于上午的前兩場,大煌與北漠各有勝出,擂台比武的勝負就成了關鍵緻勝的賽點,甚至吸引了原本一直在觀看文争比賽的元襄帝前來觀賽,北漠的隊伍一行五人先行到達,個個身形彪悍,而後是大煌的隊伍,柳珘打頭,跟着分别是葉砺,餘姚川,徐方正,而引起一片嘩然的是走在隊伍最後的甄祤郡主。
小郡主綁着黑色的抹額,長發高束,一臉玩味的掃視着北漠隊伍中的武士,山風呼嘯,卷着賽場周圍一圈大煌旗幟獵獵作響,北漠世子起身走到隊伍中,對領隊的武士耳語了幾句,領隊又對其他武士低聲吩咐着什麼,一個武士扯下自己的藏色抹額恭恭敬敬的遞給世子,轉身下場,世子把抹額綁在自己頭上,竟然要親自參賽,比賽場上又是一陣熱議。
柳珘側頭低聲對焱雀道:“沖你來的,小心點”。
北漠世子跪地行禮,沖元襄帝道:“陛下,臣有一不情之請,臣聽聞甄祤郡主武功超群,鬥膽奏請陛下準許臣與郡主對陣”。
元襄帝看向焱雀,焱雀沖他眨巴了幾下眼睛,元襄帝道:“朕準了”。
擂台比賽正武開始,與射箭比賽抽箭決定對手不同,擂台比武可以自行選擇對手,而北漠出賽的武士果然就是柳珘和蘇一心盤算的那般,北漠大王子通曉人情世故,派出的武士必然是身份顯赫的北漠重臣子弟,結合使團主要成員的背景和柳氏傳回的消息分析,柳珘和蘇一心列出的擂台比武名單如下:
班達,北漠将軍班圖薩的大兒子,擅使重錘,禁軍以擅使雙刀的葉砺對陣。
班納,北漠将軍班圖薩的二兒子,擅使長刀,禁軍以擅刀術的柳珘對陣。
那爾霍,北漠親王那森撻的大兒子,蠻王那冶力的侄子,擅使長鞭,禁軍以擅使七尺長槍的餘姚川對陣,餘姚川是葉新塍的外甥,葉新塍膝下無子,便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來教養,餘姚川生得相貌堂堂,身材挺拔修長,在禁軍少鋒營也是出類拔萃的少年郎。
那勒察,同是那森撻的兒子和那冶力的侄子,擅使重斧,禁軍以擅長劍的徐方正對陣。
魯粟喇,北漠侍衛統領魯莫的兒子,擅使短刃,禁軍本以蘇一心對陣,焱雀的上場打破了這個排布,對陣雙方分别換成了大煌郡主和北漠世子。
高倉巍是擂台比武的監賽官,隻見他不緊不慢的走上擂台,在台上左右踱了幾步後高聲道:“比武公平公正,各盡其能,勝負天定,我隻說一句,點到為止,兵不刃血,違者必究”。
高倉巍說完話就下了台,班達率先掄着重錘躍上台,他本就身材魁梧,再加上重達三十斤的重錘,一躍而上竟使得台面劇烈一震,班達在台上站定後道:“北漠塗阚部,班達,請”。
葉砺縱身上台,從背後抽出雙刀架在胸前,“大煌禁軍少鋒營,葉砺,請”。
班達掄錘砸下,被葉砺的雙刀絞住錘柄,葉砺右手刀回旋,豔陽下舞出一片刀光,直掃向班達的手腕,班達撤手,重錘落地,班達矮身橫腿踢向葉砺下盤,葉砺足尖一點向後騰空一翻,班達重新掄起重錘狠勁砸向葉砺,葉砺的雙刀在錘勢下落的空隙間穿插,二人一時間難分高下。
焱雀和柳珘站在一起,焱雀道:“班達使這麼重的武器,出招竟然一點都不落下風,北漠武士果然不容小觑”。
柳珘道:“對方個個都是北漠百裡挑一的精銳,葉砺要想拿下這第一陣,恐怕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