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雀牙關打顫的坐在碧川下遊一塊河灘上,與她一同落水的人生了火,正在運息排出體内寒氣,烘幹衣服,睜眼看見她渾身濕透的圍着火,問道:“你不會運功祛寒嗎?”
焱雀抖抖索索的道:“我……那點……内力,還是……算了吧,薛……大公子……顧着自己就行”。
薛衍墨聞言起身靠近,一掌拍在她背上,一股灼燙的暖流湧入她體内,她舒服的打了個哆嗦,一刻鐘後,薛衍墨收回手,她渾身幹燥舒适,圍着火堆抱着膝蓋,頭發披散下來鋪在背上,之前的酒勁翻滾上頭,竟有些昏昏欲睡,卻聽薛衍墨道:“你為何要救我?”
焱雀眯着眼睛道:“救人還有為什麼?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被燒死,或是被那個人捅死,更或是掉水裡淹死吧”
薛衍墨感慨道:“我一遇到你,就要倒黴”。
焱雀滿臉的不可思議,“薛大公子,這事也怪我?今夜可不是我叫你來的碧川,也不是我讓你攜美人遊河,那個舫公要殺你們更不關我的事,你不能因為對我有成見就硬要把罪名安在我腦袋上吧”。
薛衍墨聞言眼前浮起一行字,“今日教學聽聞學生将至碧川觀河燈,弟羨之”,不自禁道:“我來碧川……”,話說一半又咽了回去,兩人沉默了半晌,焱雀問道:“那個人為什麼要殺你們?”
薛衍墨把翟笙的話複述了一遍,焱雀恍然大悟,齊二小姐能幹出這種事,她也是相信的,畢竟那位小姐一言不合都險些要了自己的命,焱雀道:“那這是齊二小姐造的孽啊,連累你差點跟着喪命”。
薛衍墨無所謂的道:“我哪有那麼容易喪命,是你多管閑事”。
焱雀揶揄道:“我真想知道你今夜若是成了一具屍體,順流而下飄到這裡,嘴巴還會不會這麼硬”。
薛衍墨道:“我若真成了一具屍體,明天早上就不會有人來教你讀聖賢書了”。
焱雀啞然,兩人又是一陣沉默,焱雀忽而又道:“先生對齊二小姐無意,你這樣,是在為難他”。
薛衍墨撥弄着火堆,漫不經心的道:“我弟弟與你何時如此推心置腹了,連這話都同你說,我知道他不願意,可我喜歡齊軒靈,人這輩子就活這一次,我為自己求良緣何錯之有”。
焱雀搖頭道:“她并非鐘情于你,你如此蒙蔽于她,他日真相大白,你傷了她的心,倒教她往後如何自處?”
薛衍墨笑了,火光映亮他的瞳孔,“她喜歡賦惜,全天底下有幾個女人不喜歡賦惜,你不也癡迷于他麼,我成全了齊軒靈的一番深情厚義,又怎麼會是傷她的心,她可是巴不得嫁入帝師府做太子師夫人呢”。
焱雀跳起來,指着薛衍墨氣急敗壞的罵:“我本來是想好好勸勸你,不要平白無故的誤了自己,誤了齊二小姐,誤了你弟弟,哪知道你這個人性格真的是惡劣,油鹽不進,你不為自己也該為了你弟弟着想吧,他立誓終生不娶,你卻非要塞個媳婦給他,還是一個他根本就不喜歡的女人,他這一生如何自處?你這個人怎麼那麼自私”。
薛衍墨擡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倒進懷裡,湊着她耳畔低聲道:“隻要你願意,我也可以塞個他喜歡的女人給他,我若是在這裡強占了你,他明早醒來,定然會對你負責娶你進門,你說好不好?”
焱雀被他死死的禁锢在懷中,薛衍墨托起她的下巴吻住她,吻得深沉纏綿,唇齒間的暧昧流轉令焱雀有一瞬天旋地轉的恍惚,她忽而一皺眉,齒間用力,薛衍墨把她推倒在地,一縷血絲沁出唇邊,薛衍墨危險的眯縫起眼睛,焱雀爬起來縮到火堆的另一邊,出乎薛衍墨意料的是,她瞪着大眼睛像一隻被野獸咬了一口的兔子,臉上盡是驚惶,薛衍墨抹去唇邊的血,憋着口氣道:“你這是做什麼?”
焱雀不說話,開始沖他砸石子,她沒有運勁,石子砸得毫無力道,薛衍墨一一避開,她還是像一隻受傷的兔子一樣縮在火堆後面,薛衍墨有些晃神,一塊石子砸在他額角,他也沒有感覺到痛,兩人就這麼僵持着,焱雀手邊的石子砸光了,她就撲身去撿更遠的石子,薛衍墨逮住空隙撲過去抱住她,焱雀死命掙紮,薛衍墨也不放手,輕拍着她的背一遍一遍安撫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錯了”,就這麼拍着拍着,焱雀沒了動靜,薛衍墨低頭一看,發現她竟然貼着自己的胸膛睡着了,火光映照着少女半張臉,似乎睡得不甚安穩,薛衍墨輕輕的給她挪了挪位置,她才露出安詳的模樣,寒冷的冬夜忽而泛起一陣春日裡鮮花芬芳的香氣,花香若有似無的萦繞着二人打轉,薛衍墨盯着焱雀看了好久,才困倦的閉上眼睛。
天空泛白時,火已燃盡,薛賦惜睜開眼睛,一臉茫然的看着懷裡沉睡的少女,手腳僵直麻木,環顧四周後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河灘,他對昨夜之事雖一無所知,卻也沒有動彈,直到有人駕舟而來,發現了河灘上的兩人,焱雀才轉醒,揉着惺忪的睡眼,被高倉巍一把從薛賦惜懷裡拽了出來,高倉巍着急确認她的情況,身後卻隻見柳珘,不見蘇一心,焱雀奇怪道:“蘇一心呢?”
高倉巍道:“那小子在河裡尋了你大半夜,發高燒昏迷,我給送回府了”。
薛賦惜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沖高倉巍行了個歪七扭八的禮,一擡頭高倉巍就看見了他額角的紅腫和唇邊的傷口,道:“薛先生這是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