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不謝笑臉盈盈的說道:“不是讓你試探我房裡是否有人,而是讓你試探,我房裡的人是否是她要找的人吧”。
鸢青默認了,顔不謝帶着些許贊許的接着說:“一年不見,焱雀長大了,心思也多了,隻不過那股天生的蠻橫性子還是一點也沒有收斂”。
顔不謝揮手,鸢青向她微微一揖,退出房外,待她走後,顔不謝翻身撫摸着身旁的床褥,漸漸沉入夢鄉。
大雨滂沱,焱雀不避不閃的在大雨裡疾走,琳琅長街因為下雨的緣故行人稀少,她憤恨的提着劍橫沖直撞,心裡一直在咒罵,高倉巍竟然回到輝城就跟自己裝模作樣的演戲,騙自己他染了風寒,害自己忙着四到處給他抓藥,他好趁機逃之夭夭,出去花天酒地,她一天以來跑遍了輝城所有小巷裡的酒樓,賭坊,直到她冒着雨站在了一花樓前,她才嗅到了那狐狸身上的氣味,抱着一絲僥幸上去,果然不出所料,想到那狐狸衣冠不整的狼狽樣,焱雀在大雨裡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突然,她身側的大雨中劍光一閃,她下意識的舉劍格擋,大雨裡兵器交錯,發出铿锵的聲音,劍鋒所到之處濺起一片雨花,兩人過招二十後,焱雀的招式突發狠厲起來,劍尖直刺要害,卻每每刺到那人身前便其順勢化解,來人使的是軟劍,沒有長劍逼人的硬朗,反而能時不時的纏繞住長劍的劍鋒将其偏離,百招後也難分勝負,焱雀心念一轉突然橫手撤劍,收回的長劍劍身還繞着軟劍的劍鋒,她就這樣牽引着軟劍直刺自己胸膛,來人大喝一聲,在不可能收回劍勢的那一瞬内力灌入劍身,軟劍一挺節節斷裂,他刺到焱雀胸膛的隻是劍柄,焱雀回手劍光一旋,長劍割破了來人的脖頸,鮮血流出,來人凄慘的叫了聲“唉喲”,就丢掉劍柄捂着傷口哼哼唧唧起來。
大雨裡,焱雀依舊惡狠狠的盯着他,高倉巍捂着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說話聲抖抖擻擻,一副哭腔道:“小鳥兒,你好狠的心,下那麼重的手,你也不怕真殺了我。”
焱雀冷哼一聲道:“你接着裝,我倒要看你這回死不死得成。”
高倉巍捂着脖子,眼睛一瞪,聲音突然一闆一眼起來,斥道:“放肆,誰給你的膽子這種口氣跟為師頂嘴”
焱雀不屑的恨了他一眼,長劍回鞘,突然發脾氣似得嚷起來:“天底下也就我這麼倒黴,有你這麼個老師,為人師表的還爛賭,流連煙花之地”。
焱雀罵得氣結,卻看見高倉巍捂着傷口的指縫仍有血沁出,她扯開高倉巍的手,順勢下自己的腰帶急急忙忙給他綁上,傷口應該不深,血卻不知為何不停的在流,焱雀慌了神,大雨沖着血水染了高倉巍半邊肩膀。
高倉巍呲牙咧嘴的道:“你輕點,快勒死我了”。
回到下榻的客棧,高倉巍自顧自的奔向了房間裡屏風後盛滿熱水的浴桶,焱雀翻着包袱找止血藥,找到了也沖向屏風後,高倉巍已經脫下了全身濕淋淋的衣服正要泡進桶裡,一個人影壓了過來把他摁住,一把扯開綁在他脖子上的腰帶,卻突然愣住了,那個傷口隻是淺淺的翻出了點皮肉,根本不可能流那麼多血,除非……
高倉巍慘叫了一聲道:“臭丫頭,你看什麼看,為師沒穿衣服你不知道啊”。
随即他就被整個人倒翻着摁進了熱水裡。
高倉巍換好衣服從屏風後面出來時,焱雀已經不聲不響的換了衣服,擰幹了長發,正坐在床榻邊眯着眼睛危險的看着他,高倉巍剛泡過熱水的身體猛地一個冷顫,他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試探的打着商量:“小鳥兒,你看為師也跟你打了一架,為師搞偷襲還輸了,還讓你削了一劍,你看你多厲害,為師都不是你的對手了,這事就算了行不行?”
焱雀冷着臉,她怎麼不知道他的鬼心思,從十一歲開始,隻要他胡鬧她生氣,他二人就會打上一架,每次打都是她赢他在一旁起勁的擡舉她,起初她天真,還洋洋得意自命不凡,隻要赢了就會原諒他,久而久之就察覺不對,這狐狸根本就是胡鬧了心虛,弄虛作假故意讓她,剛才如果不是他硬用内力逼傷口出血,那點點傷怎麼會血流的跟淌水一樣,他肯定知道看見血流不止自己就不會再有心思跟他生氣,想到這裡,焱雀剜了高倉巍一眼,賭氣的躺下身翻個面朝牆睡了。
高倉巍無奈,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也隻好滅了燭火拿過床上多餘的枕頭的被褥在地上和衣躺了,地闆冰冷僵硬,他玩鬧了一天雖然疲乏也睡不着,鼻尖好似還繞着顔不謝身上的的絮蘭花香,唇上還留有她的胭脂味,回想那些親昵和溫存,高倉巍不覺得有些心神恍惚。
房間裡幽暗寂靜,高倉巍知道焱雀沒有睡着,一定還在氣鼓鼓的瞪着她的大眼睛,高倉巍覺得這個時候要跟焱雀說點什麼好話,又不知道怎麼說,心裡一直在盤算着怎樣讨好才算恰如其分,突然他想起什麼,想也沒想開口道:“小鳥兒,以後為師沐浴你不要莽莽撞撞的沖過來,你也是十六歲的女孩子了,要懂得禮義廉恥,男女畢竟授受不親。”
話還沒說完,臉上就挨了一枕頭,焱雀氣急敗壞的從床上彈起來,大聲反駁道:”你還跟我說男女授受不親了,你連歌舞坊都去得,我看你洗澡看你不穿衣服就看不得?”
高倉巍從地上坐直了身子,正色道:“那不一樣,為師是大人,你是孩子,為師作為大人做的事你小孩子就做不得。”
焱雀不等他把話說完,接着大喇喇的反駁道:“那我不會長大嗎,難不成等我長大了你洗澡不穿衣服就能讓我看了?”
“更不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況小鳥兒你長大了,為師是男人,你是女人,為師作為男人做的事你作為女人就做不得。”
焱雀突然不出聲反駁了,憤憤然的盯着高倉巍,嘴裡細聲細氣的念叨了一句什麼,高倉巍隻聽見一點模糊難辨的孩子口氣的嘟囔:“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