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話音剛落,實驗室外就傳來了很明顯的飛船引擎聲,和那天在果然星,聽到江老爺子過來找他們那聲音一樣,隻不過這次聽上去并不止一架。
裴千還沒來得反應沈筠剛剛說的話:“什麼人來了?”
“我男朋友來接我了。”沈筠邊說邊站了起來,把早就掙脫開的繩子捏在手裡,“這繩子質量不好,下次換一個。”
沈筠一說完,就快步走到了裴千的身後,沈筠懶得跟他過招,直接捏住他一隻手臂,稍稍使勁就把他卸了下來,清脆的骨骼響動伴随着裴千感受到疼痛的悶哼聲同時響起來,下一秒,他就已經被沈筠手裡的繩子綁住了手腳。
“你……”
沈筠彎着眼角,似笑非笑道:“你既然對我那麼了解,不會是忘了月神天生就力量強大吧,還是說我裝久了,把你騙了?”
“崽崽?怎麼還動上手了?傷着你沒有啊?”
江逸年聲音比人先到,沈筠一看見他進來,瞬間變了副表情,拖長了語調,把手伸到了江逸年面前:
“是有點痛,你給我揉揉。”
裴千:“……”
江逸年不是單槍匹馬來的,跟在他身後的,是一隊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星際警察,裴千的眼神有一瞬間亮了一下。
“不用看了,這一隊确實全是仿生人警察,但沒你的人,你的人在出發前一刻全都被逮捕了。”江逸年毫不留情拆穿了裴千的期待,星際警察立即上前擒住了後者。
仿生人警察的禁锢堅硬無比,裴千根本無法掙脫,他盯着江逸年:“江逸年,你不是應該躺在實驗室嗎?”
“既然這麼關注我,怎麼不弄弄清楚,躺在實驗室的那個,隻是我的仿生人而已呢?”江逸年故意皺了皺眉,“下次,别半路開香槟了啊。”
這兩口子一口一個下次,讓裴千怒火中燒,怎麼會這樣呢,江逸年的仿生人不應該早就被銷毀了嗎,提取可視化記憶哪就那麼容易,怎麼可能做到毫發無傷,否則他也不會帶走他以為落單的沈筠。
芯片裡關于月神研究組織的真假參半已經被公之于衆,明明都把自己摘幹淨了啊?!
還有,比特星不是與世隔絕嗎,這裡沒辦法外通宇宙的網絡,怎麼可能做到現場直播呢?!
似乎是看穿裴千眼神裡的不可置信,江逸年率先開口:
“首先,我的等原仿生人擁有記憶追蹤功能,也就是說我擁有的記憶他都有,我用不着自己做提取,用他的就可以,放出的風聲隻是為了引你上鈎。”
沈筠接在江逸年之後繼續:“其次,你以為你的計劃天衣無縫,所以你太過自信,自信到完全沒發現我全程在連接外面現場直播,你難道一直沒有發現,我的眼睛下面,有一顆微型攝像頭嗎?”
攝像頭?
裴千是注意到了沈筠眼睛下面有一滴類似于眼淚一樣的水珠,隻是他并沒有多想,一方面以為那是對方的生理淚水,另一方面總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原來,那竟是個攝像頭,全程記錄了剛才自己和盤托出的所有,甚至還以一個絕對勝利者的心态沾沾自喜。
“至于你說的網絡,你不會不知道自從我們上次意外落地這裡失聯幾天後,宇宙聯盟早就已經新置臨時網絡覆蓋全球了,雖然信号是比不上正常星球,但直播是夠了。”
江逸年和沈筠一人一句好心跟着裴千解釋,起先他面上表情還有點不甘,一字一句聽下來,眼中漸漸暗淡,直到後來完全放棄抵抗了。
“你們,夠狠。”
“狠嗎?沒有你把人命當草芥狠吧。”江逸年冷冷道,随後給了領頭的仿生人警察一個指示,有了提前規劃,星際警察的飛船直接降落到了地下城,一隊人迅速就壓着裴千離開了。
實驗室又回歸了冷寂,沈筠雙眼看着那十具裝在玻璃罐裡的白骨,心中隻覺得五味雜成。
“他們馬上就能重見天日了。”江逸年扶着沈筠的手臂,輕輕地安撫了幾下,“我們也走吧。”
“去哪裡?”
“回家。”
……
其實在最早,沈筠和江逸年收到裴千那枚信息量極大的芯片時,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江逸年,你有沒有覺得,這芯片來得太容易了,我們前後跑了那麼多星球才堪堪能有那麼一點線索,而這枚芯片裡把前前後後都交代了。”
“不僅如此,我還覺得有些割裂。”
“我也有這種感覺。”沈筠說。
之前在環零星見到季昌平,他雖然也是口口聲聲要把沈筠做實驗,也說了無數遍沈筠對他們的重要性,但在沈筠離開環零星後并沒有第一時間追蹤他,江逸年沒把他及時帶回去,也并沒有到“追殺”的程度,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起碼對于季昌平來說,沈筠并沒有那麼重要。
并且,從那天季昌平的話裡話外,他貌似看上去更在乎制作仿生人多一些,加上江逸年在這幾年了解到月神研究組織也是更加着重研究各種各樣的仿生人,反而月神及各種各樣的人體研究比較少見。
如果不排除人體研究是他們在偷摸進行,那隻能說明,組織内部是有兩個不同的着重——
一個是仿生人,一個是人體研究。
至于為什麼會選擇月神作為主要研究,除了多年前遷徙星球時的機緣巧合,于前者而說,他們想創造出來仿生人來替代原本的人類,而月神星正好類似于一個與世隔絕的星球,無外人久留,裡面人也不會出去,加上月神本就天生冷靜,制作換作度極高的等原仿生人代替真正的月神也不易察覺,而對後者來說,月神是整個宇宙中唯一特殊的存在,是最好的實驗品。
也是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沈筠開門看見來人,是白念:“你怎麼來了?”
白念還沒說話,倒是江逸年先開了口:“我叫他來的。”
“嗯?”
江逸年一手牽着沈筠,一手招呼白念,談話地從門口玄關變成了一樓客廳,和之前一樣,他們兩個坐一邊,白念坐他們對面。
“白念,和沈筠說說吧,你到底是誰?”江逸年沖白念點了點下巴。
白念:“沈筠,聽說你猜測我是仿生人?”
沈筠眨了眨眼,這麼直接的嗎?
“我确實是,”白念直接就承認了,“我是多年以前,被現在的月神研究組織創造出來,最類人的那批仿生人之一。”
沈筠問:“那你有聽命者嗎?”
“從前沒有,現在是聽你對象的。”白念眼神一指江逸年,“準确來說,我是聽他和他爺爺的。”
“什麼?”沈筠滿頭問号,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逸年。
合着我那天一本正經地分析,你爺孫兩個當看戲呢?
“我和老爺子一早就有合作,我也如實和他坦白過我的身份,我是仿生人,幾十年都不會有任何變化,除非哪天身上的零件出了問題,我才會消失。”
沈筠回憶着和白念之前說起的那些,一瞬間心都提起來了:“那你之前說的月神研究組織聯系過你的事情,是誰聯系你的?”
“放心,不是你對象,那是季昌平本人,他也知道我是他們組織從前的研究産物,把我當自己人呢,所以我才能知道組織不少事情。”
“你,擁有獨立的人格?”
“我們這類仿生人的特殊性除了類人以外,還在于擁有獨立的人格,并且能思考,所以哪怕是創造我們出來的人,也沒有辦法命令我們,至于他們爺孫兩個,”假白念皺了皺眉,從前沈筠沒注意,這個假白念每次做的表情都很小,皺起來的眉眼周圍,也不會有皺紋,“他們給我植入了一項程序,可以對我發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