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鵑花一如既往送男人去後門,推門之時發現門像被什麼東西拴住了,根本推不開。
張鵑花心中一緊,道:“不會是鹿陽回來了吧?!”
吳敢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你别自己吓自己,他一個瞎子,就算回來了,隻要我手腳放輕一點,不弄出聲響,他根本就不會發現不對勁。”
張鵑花一聽覺得有道理,道:“那從前門走,我先出去看看,你跟在後頭。”
兩道門栓從中心對向拉開,吱呀聲在寂靜的屋裡顯得格外響亮。
張鵑花拉開一條門縫,一道刺眼的光線順着縫隙透了進來。
鹿陽出門後,她親自吹熄了院中的燈籠,門外為何有光?
張鵑花預感大事不好,立即關門,可門外突然湧來一股大力,連門帶人将她推得連連後退。
張鵑花跌落在地,大門也“哐”的一聲大敞開。
燈籠的光亮映進來,照在張鵑花的臉上,她像一隻見了光的老鼠,連連逃竄。
門外響起小午的聲音:“出來吧,我都看見了。”
張鵑花心中忐忑,不敢應聲。
半晌後,又聽得小午譏諷道:“突然發現,你這人不僅很自以為是,還十足的天真。你覺得我像是心軟的人嗎?為何斷定鹿陽能從我這拿到錢?”
張鵑花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同吳敢說的話,已經全讓小午聽了去。
小午确實不是一個心軟的人,不僅不心軟,還很心狠。
當年就因為損失了一筆錢,她便與鹿陽分道揚镳,從此恩斷義絕。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輕易被情感道義裹挾。
張鵑花心灰意冷,第一次覺得自己十分愚蠢,直到小午的聲音再次傳來,才打斷她的思緒。
“我要是你,絕對不會在明知得不到的東西上白費努力。”
小午的話斬斷了張鵑花的念想,她往後看了看吳敢,吳敢一直縮在門後,似乎在等她的決定。
既然事情敗露,也沒什麼好怕的。張鵑花把心一橫,直接沖到門外,将心裡的怨念一股腦吐了出來:
“我是想拿你的錢,我是不道德,我是偷漢子,怎麼了,你以為我想做這些嗎?!還不是因為鹿陽不争氣,沒讓我過上好日子就算了,連一點希望都沒留給我。往後幾十年,讓我成天對着一個瞎子,這樣的日子,換成任何一個女子,都過不下去!”
“我家從小就窮,就是因為不想再過苦日子,才嫁到你家來。誰知道現在會變成這樣?早知如此,當初我根本就不會答應鹿陽!”
張鵑花聲淚俱下,仿佛受了無窮無盡的委屈,說着說着就泣不成聲了。
吳敢聞聲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身形不高、面容精瘦的男人,臉龐很寬,蒜頭鼻,厚嘴唇,眼神溫和,給人一種樸實可靠的感覺。
可小午知道,此人看似誠懇實則不然。
如果他真想跟張鵑花過日子,是個有責任有擔當之人,一定會将事情做得光明正大。
但是他急不可耐地乘人之危、偷雞摸狗、乘虛而入,顯然根本沒考慮事情敗露後會給張鵑花帶來什麼樣的後果。
小午以老辣的眼光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隻見他輕輕拍了拍張鵑花的背,一臉愧疚地道:
“今日之事,不是鵑花的錯,是我引誘她在先,是我不該破壞人家家庭。求你不要将此事宣揚出去,不管你提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小午哼笑一聲,這人以退為進裝可憐的本事确實很高,“要是我不答應,偏要把此事宣揚出去呢?”
小午想看他是否真的會出頭,結果吳敢隻是面露糾結地看向張鵑花,看似在征求意見,實則是根本沒有考慮下一步。
張鵑花哭喊着道:“你去說啊!鹿陽是你哥,你将此事宣揚出去,他的臉也跟我一樣,不會光彩到哪裡去!”
“原來你是鹿陽的妹妹!”吳敢看向小午,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森寒,瑞葉似感覺到危險,立馬擋在小午身前。
“鵑花心地善良,作為你的大嫂,竟五次三番被你欺負,今日,我要替她讨回公道!”
吳敢抄起牆邊的扁擔,繞到瑞葉身後,朝小午打過去。
瑞葉用手掌接下他的扁擔,順勢往裡一抽,扁擔瞬間脫手,落入瑞葉手中。
瑞葉揚起扁擔,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狠狠砍在吳敢肩上。
吳敢承擔不住這般大力,膝蓋直直砸落在地,口中吐出一股鮮血。
張鵑花在一旁目瞪口呆,她大概沒想到,吳敢沒打過這個女人,不僅沒打過,還被對方打得吐血!
如今這事他們是不占理的一方,要想事情不被宣揚出去,就算被打得吐血,也隻能悶聲将這個虧給吞下去。
瑞葉還要動手,張鵑花自知打不過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求小午饒過吳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