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家早年間家裡有幾十畝茶田,家裡靠着賣茶,成為村裡數一數二的富戶。
可後來連年不利,茶葉産量越來越少,鹿父便将茶山賣掉,收購農戶的散茶倒騰。
鹿父生病後,鹿陽接手了父親的活。
剛開始,靠着鹿父的面子,農戶們還願意把茶賣給鹿陽。
但鹿陽性格沉悶,不知變通,常常因為價格的問題跟農戶發生矛盾。
漸漸的,茶葉越收越少,生意維持不下去,鹿陽隻能抄起鋤頭,在家種地。
春天是農忙時節,鹿陽在地裡翻土,不幸被一條花蛇咬到腿,整個人昏倒在地。
幸好鄰居發現,及時把他扛回家。
張鵑花請了大夫,大夫說鹿陽體内有劇毒,若不及時清理,很有可能緻死。
鹿陽沒死,隻是餘毒沒清理幹淨,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張鵑花又陸陸續續找來五六個大夫。
大多數大夫把完脈後,連藥都不開,隻是搖頭,表示無能力。
隻有一兩個開了些藥,但喝完也沒太大的效果。
家中光景本就比不上從前,現在鹿陽又成了瞎子,張鵑花覺得天塌下來,一邊哭得撕心裂肺,一邊罵老天爺殘忍,害得自己好苦。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鹿陽每日枯坐在房内,話也越來越少。
家裡坐吃山空,張鵑花心裡着急,聽鄰居說喜相逢賣得很好,打上了小午的主意。
這天,張鵑花起了個大早,跑去後山找小午。
小午正在吃早飯,見山洞門口立着張一個人影,舒頭探腦往裡望,看樣子不是來打酒的人。
張鵑花在門口咳了一聲,也不進去,隻道:“小午,是我,你嫂子。”
洞内傳來小午的笑聲:“‘你嫂子’?從來沒聽過這麼古怪的名字。”
張鵑花知道小午是有意的,想起從前同她的恩怨,立馬忘了自己的來意,啐道:
“不要以為現在掙了幾個錢就嘚瑟!可别忘了,當初是鹿家把你養大的,沒有鹿家,你早就死在靈水河裡,哪裡有今日!”
瑞葉聞言立馬站起身來,捏緊拳頭想為小午出頭。
小午讓她跟在身後,兩人一齊走了出去。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幾個月,張鵑花看着沒什麼兩樣,見到小午就兩眼放兇光。
小午開門見山,“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張鵑花猛然瞅見她身後跟了個身材高大的女人,忍不住問:“這是你請的保镖?”
瑞葉見到張鵑花,似想起了什麼,滿臉緊張,張開嘴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張鵑花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突然笑了起來,“你是那個讨飯的啞巴?沒想到長得還挺漂亮,難怪會嫌棄張大痣。”
“你來這裡就是想說這些?”小午不耐煩起來,張鵑花的嘴臉總是能激起她心底最深的厭惡。
張鵑花這才收回目光,看向小午,表明來意:“你哥被蛇咬了你知道吧?”
小午當然知道,不隻李大娘,自從鹿陽被蛇咬後,每個人來打酒都要提起這事,還時不時傳遞最新消息。
什麼張鵑花給鹿陽請大夫了,大夫開的藥沒用,鹿陽失明了,大夫說他眼睛治不好之類......
小午定定看着她,冷淡地道:“講重點。”
張鵑花也不賣關子了,理直氣壯地道:“你哥眼睛失明,現在活也幹不了,隻能在家裡混吃等死,還要人照顧。家裡的米都要吃幹淨了,你是他妹妹,幫點忙總是應該的。按照你現在的情況,給個一百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吧。”
一百兩,還真是敢開口!
小午差點沒笑出聲,她早就知道張鵑花來此處的目的,除了要錢不會有其他。
可她的态度實在讓小午疑惑,這絕不是求人的語氣,反倒像小午欠了她什麼,要是不給這個錢,就是小午大逆不道,要被萬人唾棄。
小午立在原地,雙手交叉,環抱胸前,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沒記錯的話,一年前我就跟鹿陽劃清界限。怎麼,現在遇到一點困難,就想要重新認親?”
張鵑花被嗆得說不出話。
當初小午主動離開鹿家,她不知多開心,恨不得小午這個禍害一輩子都不會跟自己沾染上關系,可如今......
她也沒這麼賤,若不是形式所迫,絕對不會上門找她!
張鵑花為自己的行為找了充足的借口,義正言辭道:“少廢話,你究竟幫不幫?”
“慢走不送。”小午做了個請的姿勢,揮揮手,轉身離開。
張鵑花好不容易拉下臉,卻碰了一鼻子灰,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情願養一個瘋子在身邊,也不願意救你哥哥,天底下竟然有你這種無情無義的怪胎!也難怪了,瘋婆子和天煞孤星一起搭夥過日子,總比出去禍害别人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