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荷包,什麼匣子,我從來沒有見過!”
“你沒見過不要緊,有人見過就行了。”小午氣定神閑地朝屋内喊了一聲,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蹦蹦跳跳走了出來。
張鵑花心料大事不好,跌跌撞撞奔至小孩跟前,着急忙慌道:“小龍,你怎麼到這兒來了?誰帶你來的,你娘知道嗎?快跟我回去。”
小龍是張鵑花的侄子,奶聲奶氣地道:“姑姑,就是我娘送我過來的。我娘讓我在你家裡住一段時間,還讓我告訴你,等你什麼時候願意還錢了,她再來接我回家。”
小龍是前兩日被送過來的,起因是張鵑花一直賴在娘家不走,偏偏身上又欠着哥哥的錢,幾年未還。
她嫂子也就是小龍的娘王氏對此頗有怨言,連聽了幾夜牆角,探聽到張鵑花回娘家的秘密,便想出這個法子來惡心她,讓她還錢。
王氏帶小龍過來時,鹿陽在地裡,小午熱心接待了他們,趁機誇贊張鵑花一番,道她為人善良大方,鄰居都跟她處得來。
王氏本就不喜張鵑花,聽不得人誇她,直接揭了張鵑花偷錢的老底,讓小午不要輕易相信此人。
小午将吃驚裝得像模像樣,又表示自己會注意,待王氏走後,用幾串糖葫蘆搞定了小龍。
小午的本意是讓張鵑花道歉,沒想到張鵑花死不承認,還耀武揚威想把事情鬧大,小午隻好順水推舟,全了她要“出名”的心,才有了眼前這一幕。
衆人聽到小龍的話,頓時議論紛紛。
“鵑花嫁過來之時,鹿家家底還不錯,怎麼會淪落到借錢的地步?”
“這還用說,定是嫁過來之前欠下的債呗......”
“她一個姑娘家的,居然借外債,也不知借來做什麼?”
“誰知道......這種事她哪能跟我們說......”
張鵑花冷汗直流,急急抓住小龍的胳膊,哄道:“姑姑會還你娘錢的,你快進屋,待會姑姑給你買好吃的好不好?”
小龍猶豫了一會兒,正想點頭時,招财不知何時來到他腳邊,拿頭一個勁拱他的腳脖子。
小午招手:“小龍,過來,姐姐有話問你。”
小龍喜歡小午,因為她總給他買糖葫蘆。小龍想過去,張鵑花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小龍委屈得快哭了。
小午道:“一個孩子而已,你這麼怕作甚,難道是心虛了?”
衆人也跟着道:“是啊,鵑花,這隻是個孩子,犯不着抓着不放,你看他都哭了。”
張鵑花在衆人的壓力下,肩膀一抖一抖松開了手,小龍立刻跑到小午跟前。
小午:“小龍,你告訴大家,你奶奶有沒有生病。”
小龍老實搖頭,“沒有,奶奶身體很好,每天都上山砍柴。”
小午:“那你姑姑回去是做什麼?”
“娘說,姑姑是做賊心虛,偷了錢怕被發現,回娘家躲難。”五六歲的小孩子顯然不知道“做賊心虛”的意思,隻是一五一十的将大人的話照搬下來。
衆人聞言,大驚失色,紛紛指責張鵑花。
張鵑花偷錢的事情鐵闆釘釘,臉色慘白跌坐在地上,在衆人嘲諷、鄙夷的目光中瑟瑟發抖。
孫氏心疼那本可以帶到她家去的錢,道:“鵑花,你怎麼能偷小午的錢呢?你侄子才五六歲,這不帶壞小孩嗎。這錢,還是得還給小午。”
衆人跟着道:“錢确實該還,鹿爹肯定是擔心小午過得不好,才給她留錢。”
真相大白,小午已經不在乎那錢能不能還,她挺起腰站到衆人跟前,道:“鄉親們,今日這事已經分明,并非我出言污蔑。勞煩各位跑一趟,都散了吧。”
***
黃昏時分,小午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望向遠方。桌上放着一壇酒,蓋子沒揭開,小午在等鹿陽。
鹿陽回來後,小午走到桌前,拍開酒壇子,豪氣地飲下三杯。鹿陽從村前路過時,聽說了今日之事,心中有惱有羞。
小午沒在意他臉上變幻的神色,舉杯道:“哥哥,爹娘走後這段日子,感謝你的照顧。如今我已十五,是時候獨立了,今夜之後,我會搬出去。往後的日子,橋歸橋,路歸路,咱們各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