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很快得知消息,用一條莫須有的罪名将父母關進監獄,并給她十天時間,讓她将哥哥尋回來,若辦不到,後果隻有死路一條。
十天時間太短,她帶着烏龜一起,不眠不休、夜以繼日尋人。
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路過一破爛的道觀時,天上下起大雨,烏龜又恰好掉在地上,砸得四腳朝天,很快翻身過來,朝觀裡爬去。
此時已是第九日,着急終歸無望,她暗自歎息,和烏龜一道入觀避雨,未曾想不僅撞見了哥哥,還見到了哥哥的心上人——一個懷着身孕的女子。
難言的滋味在心頭蔓延開來。可為了父母,她别無他法。
當她闡明一切,哥哥無動于衷,隻是讓她走,那個懷着身孕的女子則跪下來求她,讓她不要透露他們的藏身之所。
她心痛如絞,将哥哥狠狠罵了一通,并表示為了父母,什麼都能做出來。
哥哥沒有給她回去告密的機會,一記手刀将她擊暈,等她醒來時,已是第二日上午。
觀裡早已沒了人影,觀外的馬也被牽走了,回去顯然已經來不及,這一次,老天将她逼入絕境,連見父母最後一面的時間都沒給她留。
她邊哭邊往山頂爬,站在高處眺望刑場,親眼看到父母的頭被砍下。
絕望彌漫心頭,淚水像沒有盡頭的河流,源源不斷地從眼中湧出來,她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切的無力。
“後悔了嗎?”那個聲音像鬼魅一樣,再次在耳邊響起。
她倒在濕漉漉的草叢裡,整個人僵硬得如同一根木頭,直到眼中淚水流盡,才道:“後悔了。”
那聲音很欣慰,安慰道:“眼前一切不過雲煙,等這一世結束,你會明白一切。”
她冷笑一聲,直至那聲音徹底消失才爬起身來,眼中盛滿前所未有的冷冽。
十年之後,親王一家慘遭毒害,下毒之人是一名相貌醜陋的燒火丫頭。
據說,丫頭為了報仇,自毀容貌,買通親王府的管事,混進後廚房,每日在飯菜中下入銀針測不出來的慢性毒藥,日積月累,最終取了親王一家性命。
醜丫頭報仇後,消失在世間,沒有知道她的下落,也沒有人知道她是死是活。
她全身而退後,來到深山之中。
林木掩映下,一間破舊的茅草房露出一個屋角。順着泥路往前走,即能看到一個小院。
院裡沒有婦女,也沒有兒童,隻有一個形容憔悴的邋遢男子,倒在一塊大石上,手邊是破皮的酒壺,人在說着呓語。
她坐在旁邊,拿起酒壺,旁若無人地飲酒,烏龜趴在岩石上,靜靜作陪。
一直等到天光暗淡,男子才悠悠轉醒。
“我已經報仇了。”她将酒壺遞給男子,沒任何表情,聲音也平淡得好像在說今天下雨了,明天會天晴。
男子竟然也沒有驚訝,隻是笑了下,接過酒壺,仰頭喝了一口,眼底有深不見底的凄涼。
她奪過酒壺,扔在地上,酒撒了一地,“趁着人還清醒,好好想想,去了陰曹地府,見到爹娘和你妻兒,該說些什麼!”
男子笑着道:“早就想好了,一籮筐的話,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她愣了半晌,無聲勾了勾嘴。鮮血順着唇角溢出來,她聲音嘶啞地喊了一聲:“哥哥。”
男子淚流滿面,将她抱在懷中,等到她雙眼無力地耷拉下去,才輕輕道了句“對不起”,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
可直到天黑得透透的,死神依舊沒有出現。
男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懷中冰冷的軀體和呆呆趴在岩石上的烏龜,他害死父母,她應該最恨他,可她最終還是下不了手。
***
漫長的黑暗過後,那聲音再次出現。
“你走在這條命運線上,哥哥注定背叛,父母注定死亡,不管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既定的結局。”
她笑,“如果一切皆是注定,那麼,我的複仇也是注定。”
“你始終沒有看透。”
“該如何看透?”她大聲道,“這一切皆是你的安排?你讓我曆經絕境,隻是想讓我冷眼旁觀一切?可我不是提線木偶!”
“你太倔強,若再不知悔改,将永遠背負記憶輪回,直至灰飛煙滅。”
“那不如現在就讓我灰飛煙滅。”
......
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她的意識急速往下墜落。突然,眼前白光一閃,她來到了第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