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不去手,所以問你要一個動手的理由。”上官翎月此刻的内心非常冷靜,她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理智過。
“理由給你了,動手吧。”
事情走到今天這般田地,夜歸九已經不敢再奢望什麼了,他這二十年來的所求所願早都化作了夢幻泡影。
幼時不過希望能和母親還有妹妹相依為命,偏偏母親被逼死,妹妹也離他而去。
母親離開後到了閻家,他答應了閻钰要跟他一起走下去,洛陽叛亂卻殘忍地奪去了他的性命。
決心代替閻钰活下去,閻家卻在數年後灰飛煙滅。而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歡的人,卻也要這麼對他。
既然如此,那就賭一把。
阿月,你會是那個堅定地站在我這邊的人嗎?
“在猶豫什麼?”夜歸九往前一步,卻聽到上官翎月後退的腳步聲。
上官翎月掌心的青色雷光明明滅滅,映得夜歸九的銀制面具忽青忽紫。
上官翎月盯着自己的右手,它曾經救治過許多人,現在卻要它凝出三清神雷,毀掉面前這個人的修行根基。
夜歸九忽然往前半步,帶起一串鎖鍊聲:“用三清神雷護住我的心脈,再一擊穿透我的丹田,洛辰閣的雷法,不是最講究幹脆利落。”
“為什麼說謊?”雷光在上官翎月掌心聚散,“閻钰到底去哪了?”
夜歸九低笑出聲,手腕上的鎖靈鍊随着笑聲輕顫:“我沒說謊。”
他忽然擡手,精準地扣住了她掐訣的手腕,明明瞎了眼,動作仍舊快得驚人。
“你!”
夜歸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将她後面的話壓了下去:“感知到了嗎,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你呢。”
周身被屬于夜歸九的氣息籠罩,像是雪松青竹,上官翎月凝神感知,發現程樽和穆蘭賦已經等在了夜歸九房間外,遠處還陸陸續續有人往這裡來。
他們這些人,是監督也是為了保護上官翎月的安全,若是發現不對,他們就會随時沖進來。
離得近了,上官翎月發現夜歸九的脈搏跳得極穩,一下一下,仿佛即将被廢的不是他的丹田一般。
“初曦。”夜歸九忽然用低沉的聲音喚她的字,“你之前說在你心裡沒有正魔之分。”
記憶猝不及防地湧了上來。那年春深,在十萬大山腳下的甯遠鎮,燭光中的桀骜少年負手而立。
她清楚地記得在她這句話之後,夜歸九就說出了那句:“隻要你還在洛辰閣一天,我們就是敵人。”
“為什麼提這個?”上官翎月心跳莫名加快,聲音有些發緊。
她不明白夜歸九為什麼總是反複強調他們的立場,為什麼皇甫氏和洛辰閣總是執着于正道和魔道。
七冥族也不全都是壞人,同樣的,洛辰閣也不全都是好人。
是什麼讓他這麼在意正魔之分?
夜歸九沒有馬上回答上官翎月,而是抓住她的手腕,帶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小腹的位置。隔着一層衣料,能感受到丹田處洶湧澎湃的内力。
“皇甫寄雪,做人不要太善良……”
上官翎月藍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夜歸九,不知道他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