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你了。”程樽見上官翎月不說話,直接強勢地指定了她,“你本身也是皇甫氏的公主,由你出手,也可以代表我們洛辰閣的誠意。”
上官翎月眸光一滞,還能這樣逼良為娼嗎?
“弟子不願傷人。”
“公主殿下,你這樣不乖哦。”程樽面上雖然還帶着笑,眼裡的溫度卻漸漸冰冷,“這是害了劉汐一家、害了霜凝門的七冥族,是軟禁你數月的惡鬼,是導緻閻钰失蹤的罪魁禍首,如何算作是人。”
程樽拿她身邊認識的人和事舉例子,提醒她不要有憐憫之心。
上官翎月一時失語,可她們不是醫者嗎,醫者不應該救人嗎,為什麼要醫者傷人,她不明白。
她沒有為夜歸九開脫,也沒有為七冥族說話,她隻是單純的不想主動傷人。
“就這麼說定了,你現在就去吧,我去通知閣主和少閣主。”程樽擺了擺手,不願再說。
“可以,但是我施術時不能有其他人在場。”上官翎月目光灼灼地看着程樽,這是她最後的倔強。
“準了。”
……
上官翎月走進關押夜歸九的新房間時,發現裡面并沒有點燈。不過想想也是,眼睛都看不見了,點燈又有什麼用。
昏暗的環境中傳來鎖鍊碰撞的聲響,上官翎月看到一身黑衣的夜歸九從陰影中緩步走出,到她面前一米處的位置站定。
“皇甫寄雪。”夜歸九語氣淡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又來做什麼?”
上官翎月也沒打算瞞他:“閣裡要我過來廢了你的丹田。”
面前的人忽地一愣,顯然是沒想到上官翎月這麼直接。
若是洛辰閣派其他人來,夜歸九可能還不會說什麼,來的是上官翎月,讓他的心直接涼到了冰底。
上官翎月單手掐訣,布下了一個隔絕外界的結界。
“你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嗎?”
少女清冷的聲音像一顆投入水中的石子,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夜歸九忽地笑了:“這算什麼,行刑前的審判嗎?”
上官翎月沒有回答,隻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沒有聽到回答,夜歸九上揚的嘴角沉了下來,像是做了什麼很重要的決定,他才開口說道:“你不是都知道嗎,我殺過不少人。”
殺了不少該死之人。
“我這雙手,從小就沾染了鮮血。”
大夫人绯白帶着人欺辱他們母子的時候,他就弄死了不少苛待母親的仆從,最後更是逼死了绯白。
洛陽叛亂的時候,他殺了許多叛軍,卻還是沒能護住那個碧瞳少年。
“閻钰……也是死在我手上的。”
上官翎月的心情很複雜,因為剛剛夜歸九的語氣和前幾次說閻钰死了的語氣完全不同,像是相隔了非常久遠的距離,帶着遺憾與悲痛,從時空的另一頭傳來。
“你回去,換個人來吧。”
他不想讓上官翎月看見自己面具下這張臉。
換個人來,他還可以毀容……
還可以,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