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記憶,是原主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原主也看到了那口大鍋,以及散落在鍋旁邊的人骨。
聽着家人和流民的對話,看到家人拿過幹糧急匆匆地離開……
她很快就明白,家人将她送到這裡來,是做什麼。
刹那間,她的心髒在胸膛裡狂跳。
恐懼,如同一隻無形的巨手,緊緊扼住了她的喉嚨。
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将她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然而,還沒等她尖叫出聲,流民們已經幹脆利落地圍過來,搬起一個大石頭朝她的頭上砸來。
可惜她自小被打多了,向來皮糙肉厚的,流民們以為将她砸死過去了,其實她還一息尚存。
流民們開始用刀子切割着。
刀子很鈍,可能是用多了,也可能是流民們本身就沒有鋒利好使的刀子。
沒有鋒利的瞬間切斷,隻有無盡的割、砸、剁與撕扯。
骨頭被一下下砸爛,皮膚被緩緩撕開,肌肉被一點點剝離。
痛楚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湧來。
她清晰地感受到這種緩慢而持續的折磨。
深入骨髓的疼痛,仿佛要将她的靈魂都撕裂開。
她終究是疼得忍不住,呻吟着落下淚來。
一個流民突然“啊!”地尖叫出聲,顫抖着雙手指着她。
“她、她、她……她竟然還沒死……”
太可怕了!
都不知道砍了多少刀,才把她的手腳都被砍掉了,這要是死人也就罷了,結果發現竟是活人。
這得多疼啊……
想想他就覺得瘆得慌。
另一個流民上前查看了一番,不耐煩地踹了剛才那人一腳。
“傻叫什麼,沒死就沒死,還更新鮮呢。”
那人被踹了也不反駁,隻是害怕地咽了口唾沫,讷讷道。
“這、這、這……多少有點太殘忍了吧?”
踹他的流民聽完,皺了皺眉,随即搬起一旁的大石頭,對着原主的頭,又狠狠地砸了好幾下。
原主的意識,開始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最終,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
一切都歸于沉寂。
但那份痛楚與恐懼,卻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靈魂深處。
*
張雪晴再次睜開了眼。
原主死前太過痛苦,導緻如今她剛占據這具身體時,身體裡還殘留着那份無法言喻的痛苦、恐懼與絕望。
張雪晴無奈,起身念了好幾遍清心咒,才總算平複下來。
原主死得太過凄慘,死前怨念很強。
爹娘和哥哥害她至此,她希望他們都不得善終。
可惜了她天生神力,比男兒更強,如有可能,她還想活得更精彩一些。
能像男子一樣,當個大将軍,建功立業。
張雪晴一邊思索着原主的心願,一邊起身穿鞋。
肚子很餓很餓。
天色還早,家裡人都還在酣睡。
張雪晴沒有片刻猶豫,直接來到廚房。
平時,原主吃的,都是混合着糠的米。
糠是稻谷的外殼,打打碎,混合到米裡,好歹也能裹腹。
當然,家裡其他人,是不可能吃混合了糠的米的。
這是原主的專屬食物。
張雪晴可不願委屈了自己。
拿出另一袋好的米,舀出足夠的分量,加水,燒柴,開始做飯。
竈台上方還挂着一點熏肉,那是逢年過節時才吃的。
張雪晴二話不說,将這些熏肉全都切了加到鍋裡,一起煮。
很快,一大鍋米飯蒸熏肉就做好了。
廚房裡彌漫着濃郁的香氣。
熏肉的香氣與米飯的米香交織在一起,對原主這具身體,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誘人氣息。
在現代呆過的張雪晴,當然不會覺得這有多好吃。
但原主這具身體實在太可憐了,從出生起,就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每一粒米都飽滿晶瑩,仿佛吸飽了熏肉的精華,油亮亮的,變得格外誘人。
吃一口,米飯的軟糯與熏肉的醇厚在口中瞬間爆發。
熏肉口感層次分明,既有油脂的豐富,又不失肉質的鮮嫩。
不得不說,這農家養殖的豬肉,又是經過最原始的工藝慢慢熏制而成,确實比現代的熏肉好吃許多。
張雪晴一邊吃,一邊忍不住享受得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吃飯的速度很快,不一會,一大鍋米飯就見底了。
等家裡其他人聞到熏肉的香氣,磨磨蹭蹭地來到廚房時,張雪晴剛把最後一口飯吃完。
原主娘趙桂芳聞着空氣中的肉香,狐疑地看了眼廚房。
這一看,可把她氣壞了。
竈台上挂着的熏肉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