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三人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身後一陣喊聲,桐君往後望去,才發覺魏雲亭被人挾制,不斷往後退去。
桐君立刻起身,忙對外喊道,“放開他。”
魏雲亭倒是鎮定,雖被緊緊勒住,但明顯察覺對方并無害人之意,他感覺脖頸後一陣涼意,還未反應過來,猛然被人推開,起身立定時,那人早已竄入了街道沒了身影,魏雲亭脖頸後一陣酥麻,其餘倒也沒有異樣,安撫了一下蒼白着臉的桐君,兩人也沒了興緻,匆匆和空靈作别回了魏府。
空靈看着魏府的馬車拐了彎,轉身奔着另一處而去。
巷子裡,楊石将罩在臉上的面具解下,鄭重道,“主子,他脖頸後确有胎記。”
邵亢手緊張地顫抖了起來,道,“馬上送貼子到孫府,我要拜訪姑母一番。”邵亢姑母嫁入了孫府嫡子,孫府便是皇後的母家,此處便是最好的切入口。
楊石還陷在确認的緊張中,大聲吞咽了下,小心問道,“通知一下魏大人嗎?”
邵亢輕笑了聲,擡眸認真望着楊石,語氣中含着一絲氣惱,“你以為他不知?恐怕藏在最深的便是他,既然魏大人将如此榮耀的任務交給我們,焉能不做好這個馬前卒。”想了想終是氣不過,重重拍了一下車壁,力度驚地馬不停跺蹄。
太後壽辰在即,前朝戰事順利,光景帝也有了喜色,後宮中終于可以放開了歡慶,尤其錦繡宮中處處喜氣洋洋,明日就是太後壽辰,光景帝宣旨隴西王爺今日可進錦繡宮陪伴太後,太後一身绛紅色宮袍,聽着外面的絲竹管弦聲,眼睛定定望着門簾。
嬷嬷聽着不停報來的信兒,越說越看着太後眼裡漫上來淚水,忙拿起帕子遞給太後,出口勸解,出聲也含了哭腔,“太後,王爺一切都好,稍後母子團聚,王爺若是看您眼眶紅腫,心裡也是難安的。”
太後忙摁了摁眼角,略帶埋怨道,“也不曉得顧忌一下自己的身子。”
嬷嬷知道太後哪裡是埋怨王爺,這是埋怨前頭那位呢,便順着話說,“王爺性子豪爽,這是高興了。”
“可安排了醒酒湯,還有八珍面。”
“安排了,安排了,太後放心吧,廚房一直備着呢,那邊王爺出了宮殿,這邊就開始做,必會保證王爺吃到熱乎的。”
太後喟歎一聲,“也不曉得變成什麼樣子了。”
清輝閣内,光景帝坐在檀木雲龍紋寶座上,一身赭紅色繡戲珠龍紋寬袖長袍,悠然自在欣賞着階下歌舞,間隙将眼神放在隴西王爺身上,他這幼弟向來一副好面貌,軍權在握,年輕時引得各府小姐追捧,又是中宮嫡子,身份高貴,再得父皇喜歡,簡直是衆星捧月,高不可攀的人物,連着光景帝都疑惑為何最後是他登上了這寶位。
隴西王爺一身紫色蟒袍,寬肩厚背,渾身肌肉夯實,看起來非常健壯魁梧,飲酒後面色格外冷白,眼眸裡洩露些許迷離,手指搭在膝上微微符合着曲調,略顯幾分王侯的風流氣。
“子策,這幾日可還适應?”
隴西王爺字子策,聽到光景帝喚名,急忙起身,反而酒醉失了穩,若不是身後的内侍急忙扶着,便要出醜了,等站穩了,方俯身道,“謝聖上關懷,臣一切都好。”
光景帝微眯着眼打量着他,半響後才淡淡道,“無事便好,若是有不妥,可要知無不言,否則母後也要怪罪了。”
隴西王爺慢悠悠起身,絲毫沒有被敲打的氣惱,面上誠惶誠恐,告罪道,“聖上仁慈,方召回臣弟為母後賀壽,母後康健,聖上英明威武,才是臣弟所求,臣弟若是驕矜多事,是臣弟行事不妥了。”
光景帝微微點頭,也未應和,注意力被一陣笛音引了過去,隴西王爺讪讪然笑了笑,然後自顧坐下欣賞着歌舞,今日皇宮私宴,來的都是皇室沾着關系的朝臣,一個個人精似的,等了這首曲子過去,起身到隴西王爺面前攀談。
隴西王爺來者不拒,本就清冷的肌膚透着寒冰似的白,身子左搖右晃,話都有些不清,光景帝沒發話,也沒人敢走,隻一撥撥上前敬酒,到了最後,隴西王爺不知如何依靠在了五皇子身上,緊緊拽着,無論身旁内侍如何勸解都不撒手。
光景帝看夠了,方發話,“瞻兒,既如此,你便将王叔送到錦繡宮中,務必小心。”
五皇子根本俯不下去身,雙手攙扶着隴西王爺,低垂着頭應是。
隴西王爺退去,光景帝獨獨留下了大長公主驸馬周老太爺,全身卸了勁般往後靠在軟枕上,望着空曠的大殿,面色浮現疲憊和力竭。
周老太爺默了默,心裡歎息一聲,想到該來的總會來,遙遙望着上首,道,“聖上,可是為了隴西王爺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