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鸷默了默,詢問道,“可記得白翠?”
十香身子抖了一下,手不自然的松了,不自然道,“記...記得。”
“可知道她犯的何錯?”
十香徹底慌了神,忙不疊搖頭,嘴中發出低沉的聲卻聽不清楚說得什麼。
魏鸷沒了耐心看她惺惺作态,簡明扼要道,“廚房規矩甚嚴,從不假手于人,平常的丫鬟沒有膽子,當日隻有你觸碰了。”
十香臉色駭的慘白,已然哆嗦起不了身,眼神左右轉着,想着那人說的死無對證,顫栗着辯解,“大少爺明鑒,省的有不妥當之處,奴婢是在廚娘面前看了一眼,後來膳食盒一直被白翠提在手裡,她将奴婢遠遠舍在後面,奴婢怎麼也不會給大少爺下那種腌臜藥的。”
“對外一律聲稱是下毒,你又如何得知的是腌臜藥。”
“奴婢...奴婢....”十香慌亂的左右張望,明顯是不打自招。
魏鸷擺手讓隋嬷嬷将她帶出去,隋嬷嬷顫巍巍起身,手剛碰上她,卻被她狠厲撫掉,不甘大聲道,“大少爺,奴婢對您一片真心,桐君她是别有用心的,她和李少爺,三少爺,四老爺都不清不楚,她這種不知羞恥的女子怎麼配的上您呢。”
魏鸷向來不喜不怒,很少有如此動怒的時候,他陰沉沉盯着十香,十香如寒冬臘月裡掉入深冰中,連着骨頭都凍酥了,一道極其涼薄鄙夷的語氣對着她撲面而來,“你算什麼東西,敢句句提她!一個對着殺父仇人搖尾乞憐的蠢材,也配在這裡口口狡辯,你慶幸你父親當初舍了命,否則也不會留你還苟延喘息。”
十香僵住了,半響轉過脖頸看向隋嬷嬷,隋嬷嬷氣惱地轉過頭去,她又看向十裡,卻看到他滿眼失望,不理解問道,“什麼殺父仇人?”
無人回答,屋中滞停了一樣,十香雙耳不斷嗡鳴,她結巴着又重複了一遍,隋嬷嬷此時起了身,帶着憎惡說道,“你曉不曉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口口聲聲為了鶴鳴苑,為了大少爺,你就這麼賣主求榮,背恩忘義,啊?!”
“廚娘和白翠早将你供了出來,證據都有,你還在沾沾自喜,大少爺是看在你父親面上留你一命,你可知你父親如何丢命的,是大夫人派人刺殺大少爺,你父親與之搏鬥中劍身亡,你居然還将鶴鳴苑的消息遞給大夫人,你被人三言兩語惑了兩句,失了本分,利欲熏心下早忘了你還是個人。”
“大...夫...人?”
十香怔愣在當場,眼睛滾圓望着,猶自不信,下一瞬響起瘋狂的笑聲,十裡看着隋嬷嬷眼神,拿了巾帕将她堵住,三兩下和隋嬷嬷捆了出去。
入了夜後,雁康苑靜悄悄的,比之鶴鳴苑規矩十足,不可喧嘩,雁康苑則是為着魏雲亭能安穩入眠,上下都輕手輕腳,此刻,正廳窗上,映照了兩個對坐的身影,女子持子久久不落,長久後歎息一聲,“我輸了。”
魏雲亭笑了笑,哭笑不得她棋藝如此不行,不但落子毫無章法,還屢次悔棋,偏偏一副我理所當然不會的模樣,他出聲問道,“大哥沒教你?”
一顆白子咣當從手中落下,落到棋盤上發出脆響,桐君耳根莫名有些熱,想起有一次隋嬷嬷宣她去前院,她進了屋子,看着魏鸷垂目盯着棋盤半響不語,她忽然腦袋一熱,走了兩步上前,她帶到棋盤上一片陰影,他微微擡眸盯着她,也不曉得哪來的勇氣,她坐在他對面,大言不慚道,“我和您下。”
不出片刻,便被殺的片甲不留,他好整以暇望着她,“說句好聽的,便讓你一子。”
結果卻是她說了一晚上的好話,最後還是被他全軍覆沒,他抿緊的嘴角微微上翹着,眼眸裡閃着異彩的光,明顯心情大悅。
桐君想到以前,瞥了一眼魏雲亭,故作坦然道,“他事務忙碌,怎會教我這個。”聲音張揚卻沒底氣,她趕緊重新規整棋子,“重來。”
嬷嬷挑亮了一些燭火,笑盈盈出了屋子,看着院門高大偉岸的身影,頓時吓了一哆嗦,身旁的十裡擡高了圓燈,嬷嬷瞧清來人,立時屈膝道,“大少爺,安好。”
屋中一靜,片刻後暖簾掀開,魏雲亭大步走出來,臉上帶着促狹的笑意,站在廊下抱拳道,“大哥,快快進來吧。”
魏鸷一頓,大步走進了屋子,暖簾撲騰落下帶起的冷風撲在魏雲亭臉上,十裡忙不疊上前,歎道大少爺也太心急了些,俯身掀起暖簾,歉意道,“二少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