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官府到永順堂最快的路，不是沉竹走的這條路，她猜測霍間重大抵是從霍府而來，至于在霍府耽擱晚來見她的原因，沉竹今日心情舒暢，可用不與他計較。

“當真。”霍間重沒看沉竹的眼睛，嘴角帶着笑回答道。

此處離霍府已沒有多遠的距離，二人并肩走了一陣便到了霍府的大門前。

可今日的霍府同沉竹早上離去時的模樣有些不同。

門外少了守衛看管查驗，沉竹總覺得面前的大門比往日閉得更緊些。

沉竹擡頭看了眼霍間重，霍間重神色鎮定，拉着她繼續向前走着，沉竹有些遲疑，但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畢竟拉着她手的人的确是霍間重，這世間也找不出第二個同他這樣相似，連掌心裡的繭子都一樣的人。

直到大門打開，沉竹才知曉今日霍間重的隐瞞是為何。

紅色的地毯從大門後鋪到了正廳之内，各房梁和柱子之上都纏繞了鮮豔的紅綢，再往看去，正廳之中霍任芙拿着一捧紫色的瓊花，似在等候。

“這是？”沉竹還是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向霍間重詢問道。

“你昨日說，你想在今日與我成婚。”霍間重邊說着邊走到了沉竹的身邊，“你近日事情繁多，我便将一切從簡。”

沉竹這才想到了自己昨日走在晚風裡似是轉頭對霍間重說了這麼一句話，但她很快便接受了現狀，她主動牽起霍間重的手，二人一同走下了門後的石階，走到連接大門與正廳的紅色地毯之上。

霍間重一身簡單的玄色衣衫，沉竹則是一身輕便的水色衣裙，為了更好做事，她還将衣袖挽了起來。

月光輕輕落下，為這倉促的場景減了速度。

跨過門檻，來到了霍任芙跟前。

霍任芙将手中的瓊花遞給沉竹，沉竹接過花，并在霍任芙的擺弄下轉身，同霍間重相對站着。

霍任芙随後又走到桌案旁，端起一個鋪了紅布的木案走到兩人中間。

木案上放着兩小盞酒，撞着酒的合卺杯是渾濁的玉色，合卺杯外面還雕刻着一隻半隻飛鳥。

“宜言飲酒，合卺佳盟。”霍任芙說着将手中木案擡到了她與霍間重的中間。

沉竹與霍間重幾乎同時拿起了合卺杯，擡頭将酒一飲而盡，放回了木案之上。

酒水入口有些澀，回味卻有甘甜。

霍任芙在間歇将木案放回桌案上，取來了喜剪，借着屋内暖黃色的燭火，和屋外一點清透的月光，各剪了二人的一縷發合到一切，從袖中拿出一根紅條簡單綁住，放到了一個匣子中。

“結發為誓，永結同心。”霍任芙邊做着這一切，邊說道。

沉竹見她忙碌的模樣，不免失笑，她走了幾步到她的身邊，輕聲說道：“下一步呢？可是奉燭入房？”

霍任芙聽後轉頭笑嘻嘻地對她說道：“不是，還要用喜宴呢。”

霍任芙将木匣的蓋子合上，挽住了沉竹的手說道：“這麼晚了，嫂嫂定然餓了吧，我已然在後院備下了宴席，就等嫂嫂入座了。”

來到後院，原先光秃秃的石桌上也覆上了紅布，紅布之上擺滿了菜肴，一打眼過去，沉竹便發現了自己喜愛的佳肴。

三人坐下，霍任芙卻又想起自己備下的賀禮還未拿出，急匆匆地回房中去取。

月色之下，便隻剩沉竹與霍間重二人。

沉竹實是有些餓了，拿着食箸吃着糖醋小排。

“慢些。”霍間重出聲說道，随後拿出一條項鍊遞給了沉竹。

“今日怎都有禮物送？”沉竹笑着從霍間重手中拿起那條細細的用金子打成的項鍊，項鍊的墜子是一塊白色的玉石，在月色下與此溫柔的月色相襯。

“很美。”沉竹衷心說道。

“永順堂開張這樣大的事，自然是要慶祝一番。”霍間重柔聲說着，“倒是我很榮幸，借你心願，站在你身邊。”

糾結與彷徨都留在過往，月夜之下，隻有澄淨。

白玉墜子在空中打着轉，沉竹看着那墜子從心而發笑了出來。

“那我以後要多許些心願，好能成真。”

“那夫人眼下的心願為何？”

“諸事畢成，歡愉勝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