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時間段是指?”
“早中晚三次。”
“……這就是餐廳吧。”
“吃魚!吃魚!又吃魚!”在外面就已經聽到粗犷的男聲,一位揣着口水巾的紅胡子男子不滿地敲擊桌面:“再這樣下去,我的雙腳總有一天會進化成蹼,到時候不用戰艦,老子一鼓作氣遊到對岸,一個大飛腳踹翻希律要塞的大門!”
“如你所見,我們需要新的廚師。”托蘭靈巧地躲過飛來的刀叉,語氣帶了點心虛,“你們遊牧民應該很擅長獲取食材。别擔心,我們不需要你有多高超的烹饪技藝,隻要不是魚,那群家夥什麼都能咽下去。”
“你隻需要負責這幾位的餐食,基地裡其他人的事物由廚師長統一負責。”
“……我會盡力。”
要打仗了,邊境不太平,波拉沒有帝國身份,隻是當一個廚子給這群窮鬼叛黨做做飯,應該還能苟一陣子吧。大不了騎驢找馬,等勢頭過去,再溜之大吉。
波拉本來是這麼想的,但沒幹幾天,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根本就是一群窮講究的落魄貴族!怪不得幾十年沒幹出一件像樣的大事!
晚餐時間,十二騎士就一碗牛羊下水沙拉展開了激烈的辯論:
成員A:“你怎麼能用黃油代替橄榄油呢,說了多少次我是素食主義,一點葷腥都不能碰的!”
成員B:“我讨厭任何動物的下水,就算是餓死、凍死,從索克塞大橋跳下去,我也不會再嘗一口這惡心的嘔吐物!”
成員C:“他們不吃的都給我,我不挑,昨天的晚飯很好吃,以後能不能按十倍的量送過來?”
對此,波拉的統一口徑是:對不起、不行、不可以,沒得選,愛吃不吃。
三天後,波拉忍不下去了,決定罷工。他要翹班,逃離這全是鳥拉屎的鬼地方。誰愛伺候誰伺候,反正他不幹了!
一個尋常的月黑風高夜,科爾·托蘭計劃發動第二次奇襲,全員出動,目标直指希律要塞。波拉廢了好大勁才勉強搜刮了幾件值錢的物件,趁機逃出基地。
下山之後,從索克塞橋到希律要塞一路暢通無阻,不見半個巡邏兵。難不成托蘭他們已經攻下要塞了?波拉心道不妙,加快腳步,一路往人煙最密集的地方跑!
城中火光四起,目力所及的住宅空空蕩蕩。波拉想找人詢問情況,在城中尋覓許久也找不到一人。
“小朋友,你準備去哪?如果是外出采購食材,我可以載你一程。”純白機甲從天而降,波拉頓時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你…你不要過來!”雙腳發軟站不起來,波拉慌亂中從袖中掏出防身用的小刀。
科爾·托蘭仿若未聞,從機甲一躍而下,朝青年的位置一步步走來:“你有沒有聽過一個預言?”
“什麼預言?”波拉攥緊手中唯一的武器,眼中帶着深深的戒備。
科爾·托蘭拉起青年,二人一起漫步在硝煙彌散的艾薩克城中:“在鼎盛的貝特古國,奧凱西四世的三十歲壽辰上曾有一位神秘的使臣來訪,未進獻賀禮,未行跪拜,聲稱從遙遠的‘上國’而來,隻有一句箴言要警示尊貴的君主。”
“她說,陳舊的帝國會終于早醒者之手。”
說完,托蘭停下來觀察青年的反應,波拉态度冷漠:“我不是你們帝國人,沒聽過。”
“我們帝國人嗎?好久沒聽人這麼稱呼過了,竟然有種久違的親切感。百年前,這裡還叫‘鳳凰城’,是奧爾科特公爵的封地。他在戰争中發迹,為了讓民衆相信自己是比奧凱西更适合的統治者,在民間四處散播流言,說他就是使臣口中終結舊帝國的‘早醒者’。但我敢斷定我們那位曆史上有名的“撒謊者”就是在胡扯。”托蘭繼續向前走,不遠處就是艾薩克城的地标建築——鳳凰雕塑,“放下你手中那可笑的武器吧,它對我沒有半點威脅。”
波拉不肯:“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就不怕有一天我逃出去,把你的秘密告訴帝國那幫人?”
“你知道我為什麼說奧爾科特公爵不是預言中的‘早醒者’嗎?”科爾·托蘭突然停下腳步。
“為什麼?”波拉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想讓對方閉嘴,身體卻仿佛被下了咒語一般動彈不得。
“因為我們發現了殘章的下半句——”火光映襯下,騎士長大人的臉逐漸扭曲,唇齒一張一合間,低沉的古語吟唱道:
“腐朽的巨骸亦孕育新生,
最先醒來的,
是位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