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
存款過億站在七分熟悉，三分陌生的待拆危房大門前，神色茫然：“這是我家？我該不會走錯地兒了吧？我家大門有這麼新，這麼幹淨？”
她後退一步，側身望去，屋外牆上還是從前那個掉皮的“拆”字，沒有一絲絲改變。
她再前進，反複打量，反複确認：“沒錯啊，這是我家啊，真是奇了怪了...”
她拉開大門，習慣性開口，“哦咖哎哩納...我靠！我的眼睛！！”
屋内反射出璀璨閃耀的光芒，就像古早動畫片裡的特效那樣。
存款過億毫無防備，狼狽地嚎叫一聲，伸手捂住刺痛的雙眼。
耳邊，是慌忙趕來的腳步聲和鈴铛撞擊聲。
“發生什麼事了，主人小姐？”一雙沾着水汽的手輕柔地覆上她的手背。
聽到這聲不倫不類的稱呼，存款過億後知後覺想起，她現在是個擁有男仆的...窮人。
是了。
男仆。
一個不要錢，但是腦子也不太正常的男仆。
存款過億沒甚好氣地甩開他的手，用力揉着眼睛，說：“都說了别用那兩個字，我沒有特殊愛好，雞皮疙瘩全起來了。還有，你把我家怎麼了，為什麼屋裡這麼亮，我的眼睛都被閃瞎了。”
他說：“我隻是把燈罩拆下來洗了洗。你說你瞎了？那我們趕緊去辦殘疾證，有殘疾證明，公共交通可以免費乘坐，還可以免費逛公園。”
存款過億睜開尤帶紅血絲的眼睛，滿臉無語：“你這麼清楚，是不是因為你也有殘疾證？”
“殘疾證我沒有，”他的表情很是正經，“但我有精神疾病的證明。”
存款過億繞過他，徑自進屋，語氣古怪：“嗯，怎麼不是呢，這很合理，當然很合理。”
他關上大門，亦步亦趨跟在存款過億後面：“你的眼睛還好嗎？”
存款過億把自己丢進沙發：“讓你失望了，還沒瞎。”
他抿唇偷笑，問道：“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個可以要。”存款過億摸了摸肚子，慢吞吞站起。
大智慧英語培訓機構是包餐的，但他們後廚的工作人員是在晚餐時間之前吃的飯，幹了那麼多活，飯，她早消化完了。
存款過億來到廚房，拉開冰箱：“還是唐念念好啊，怕我餓死，給我蒸了那麼多雞蛋羹，再加一盒昨天打包的燒烤，我又可以多活幾天了。”
他動作自然地接過存款過億取出的餐盒，下一秒，又把餐盒放回了冰箱：“雖然如今冰箱的保鮮功能很好，食物放一百年也不會壞，但盡量還是吃新鮮的吧，對身體更好。我買了菜，你看你要吃什麼，我可以現在做，以後你想吃什麼也可以直接告訴我，身為你的男仆，我會對你的身心健康負責。”
他輕笑了聲，接着說，“可别忘了，念念唐小姐在離開前，重新記錄了你的體重數據，她警告我，若是你瘦了，她會把我的名字送給花市耽美文作者，讓我成為結局凄慘的惡毒男配。”
“飯随便你燒，我不挑食，除了蔥姜蒜不吃，韭菜芹菜胡蘿蔔不吃，動物内髒不吃，味道太重的不吃，奇形怪狀的不吃，會紮人的不吃，暫時沒想到的不吃，其他我都吃。”存款過億又把餐盒拿了出來，“但現在我要吃雞蛋羹，這個隻要熱一下就好，要是再晚三秒，說不定我就餓死了。我要是現在餓死了，害唐念念沒能第一時間回來給我收屍，你的名字可能就不止出現在花市了。”
“好吧，為了我的名字着想，我幫你熱。”他又一次接過餐盒。
存款過億斜斜靠在冰箱門上，看他忙活。
他微微低着頭，白金色長發用一根黑色發帶松松束在腦後，耳邊垂下幾縷調皮的發絲。
白皙細膩的後頸在廚房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好似一塊暖玉。
高貼合度的蕾絲面罩，能遮住他的面容，但無法遮掩鼻梁的高挺。
再往下，是猶如玫瑰花瓣，飽滿，紅潤的唇。
存款過億不禁好奇，他見不得人，到底是怎麼個醜法？
難道臉上有大瘡？
還是有帶毛的黑痦子？
亦或者橫跨半張臉的刀疤？
存款過億雖好奇，但還保留着一絲人性，體貼地不問，畢竟對方不要錢。
還會剝皮皮蝦。
還會洗燈罩。
被觀賞的男仆，不是沒有感覺，不是不知道存款過億在看他。
他隻是在假裝鎮定，假裝不動聲色。
可他藏在發間的耳尖卻誠實地燒了起來。
存款過億别開眼，不再看他，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冰鎮飲料，連灌幾大口，清清嗓，說：“你會做小蛋糕嗎？”
“會，你想吃什麼口味？”
“常規口味就行，不是我吃，是我要送人。”
“送人？”他斂眉看向她，“送誰？”
“一個...唔...想感謝的人。”存款過億眼前閃過守衛猛女的影像，臉頰不由一熱。
論，如何用一句話寒了男仆的心。
存款過億做得很好。
他光速否認了自己的話，冷漠地說：“我不會做蛋糕。”
存款過億：“你剛還說你會做的。”
他将熱好的菜倒進盤子裡：“我記性不好，說完之後我就忘了蛋糕該怎麼做了，咦，蛋糕是什麼？”
存款過億半信半疑，又問：“那小餅幹呢，你會不會做？”
廚房裡的溫度，極速下降。
“也不會。”
“哦，行，果然是不要錢的男仆，業務能力是真的差。”存款過億搓了搓胳膊，懷疑男仆是不是把恒溫空調給洗壞了，“話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總不能每天給你取外号吧，男仆先生。”
“我姓萬。”
他擦着存款過億的肩，将飯菜端上桌，眼角餘光輕飄飄掠過她。
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一把會勾人的鈎子，輕易就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