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師兄我也好幾天沒見了。”
“金風細雨樓活躍的那一帶,你去找他。”
清安照鐵手說的去找追命,可還沒尋着正經地方呢,就見追命在那大街上勸架,當街兩派人馬氣勢洶洶,打頭的一人她認得是京城六分半堂的堂主之一。
清安躲在看熱鬧的人群裡準備看戲,卻被眼神太好的追命喊了一聲“師妹,師兄這呢這呢!”
這坑同門的屬性實在是……沒話說。
人群也自動給清安讓了一條道出來,一個個翹首以盼着事态接下來的發展——哼哼,看熱鬧他們可是專業的。
清安隻好硬着頭皮加入勸架行列“各位有話好好說,和諧京城你我共創。”
“是啊是啊,和氣生财,也不是什麼大事。”
“不是不給你們六扇門面子,今日這事給了你們面子,我這六分半堂的面子可就折了!”
清安也根本來不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聽得耳邊平地一聲爆響,六分半堂先出手了,瞬間眼前滾滾濃煙,帶着嗆人催淚的氣味,周圍驚叫聲四起,清安一把扯着追命的胳膊飛身上了房檐。
剛剛看熱鬧的百姓四竄進了店鋪裡躲避起來,嘴裡還嚷着“打起來啦!打起來啦!”
是真的打起來了,兩方各帶了二十來人,一個個手持家夥當街打起來了。
“師兄,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追查賣煙葉的販子,那販子狡猾得很,先是混進了六分半堂的堂會再是……總之,就這樣了。”
“也就說師兄你辦案搞得兩個幫派打起來了。”
“……也可以這麼說吧。”
“所以他們為什麼打起來?”
追命沖清安招招手,清安把耳朵湊過去,然後聽到了很炸裂的事。
“這是可以說的嗎?”
“這不也是偷偷跟你說嗎?”
終于,等到街面上兩派打得各傷五成,師兄妹倆又下去勸了勸,這才算是真勸住了。
幫派之間的事他們素來是不插手的,如果不是當街他們都會裝看不見,勸走了這群人,街面上又恢複了尋常,兩人順手幫着支攤的小販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幡。
“師妹,你怎麼來這邊了?”
“找你啊師兄。”
清安與追命說了師父的交待,又想起剛剛他說的什麼煙葉“那煙葉子怎麼回事?”
“邊走邊說吧。”師兄妹一道走在街上,追命先歎了一聲氣才繼續說道“真叫師妹你說對了,那是米囊花。”
清安并不意外這個結果,跟着問道“源頭呢?”
“從安南來的商人。”
“米囊花盛産于安南、騰沖府一帶,對得上。”
“眼下京城的煙館是關了,但這煙葉子已經流到了市上,許多抽過的人念念不忘,都在打聽能去哪買,估摸着這城裡現在還有百來斤,得盡快都找出來銷毀才是。走,先去找大師兄吧!”
清安今日是第二回來女巫這兒,不似那日的門前熱鬧,本以為是大家新鮮勁兒過了,聽追命說才知道是這月的号都發完了。
追命帶着清安,熟門熟路地一把推開了院子門。
院中那棵無名樹,依舊高大繁茂,許是春日來了,滿樹嫣紅之上開出了更為豔美奪目的花,不過一切都不及此刻樹下一幕。
無情坐在樹下膝上放着一個竹籃,身旁年輕的女子正手舉着一把藤杖在樹下打花,他目光和煦地望着她,她卻看向他笑得張揚,風起,火紅炙熱的花葉紛紛揚揚……
“大師兄!”
追命這一嗓子,讓清安生出了一絲想踹他的沖動。
“師妹你瞪我幹嘛?”
“我本來眼睛就生得大。”
上回來清安沒有見到女巫的真顔,今日一見,果然如她先前猜測的那樣,是個美人,還是個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跟她家大師兄坐在一起,映得整個屋子都更亮堂了。
然而……
“你快把他帶走。”女巫湊身過來附在清安耳邊低聲道。
與美人親近難免緊張,但此刻女巫的話更讓清安緊張,因為她已經感受到了自家大師兄聽到後投來的冷冽目光。
“我也聽得到。”
“你要聽不到就是耳背了。”女巫臉上露出小把戲得逞的笑容,重新坐直了身子道“我都說過八百回了,我不知道不清楚,那煙葉子能緩解疼痛,我就是買來入藥的。”
“阿莘姑娘,勞煩給我号号脈,上回開的湯藥我都服完了。”追命故意打斷二人,伸出胳膊。
清安這才知道女巫名喚阿莘,而自家兩個師兄最近确實跟她走得近,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以後來可以不用取号?
就在這時,院子裡又傳來聲音“女巫姑娘在嗎?”
是個年輕的男聲,還有點耳熟。
“師兄,回頭你給阿莘姑娘修個更牢靠的門吧?”
“啊?”追命沒反應過來。
“你給水伯家修屋頂,修個門難不倒你。”
“那是!”
兄妹二人說話間,那人已經走進來,是個熟人——蘇夢枕。
蘇夢枕更消瘦了,比清安上次見時,且春日裡身上還披着狐裘……
煙館事起金風細雨樓,女巫與煙館往來密切,蘇夢枕同女巫相識,自家大師兄又賴在這裡很久了……清安心頭不免生起古怪,古怪他們之間的牽連。
追命也瞧出來了,旋即朝清安看去,清安眨眨眼,追命會意。
“喲,蘇樓主,巧了不是!”
“他比你嚴重多了,沒剩幾口氣了,我得先給他看。”
追命趕緊把地方騰出來,還上前去打算扶蘇夢枕一把,手剛扶上,蘇夢枕咳出一口血,昏了過去。
“唉唉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