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回京徹查以來,金九齡劣迹斑斑的罪行已不是罄竹難書能形容的了,之所以如今還輾轉到了大理寺手裡,蓋因其當年還曾殺害過京中官員一家,起因竟是對其家中女童起了色心,可見此人心性惡龊。
雖說時至如今金九齡甯被半死不活的折磨,也仍不肯招供當年追殺薛家幼仆一行的原由,但隻要想到這種人渣曾意圖擄拐自己的妹妹,薛勉這手裡的家夥啊……
聽着牢間裡一聲接一聲傳出的慘叫,坐在外邊的男子眉頭都沒皺一下,繼續做着自己手頭的事——磨刀。
“好久沒人能把這牢裡的人犯折騰出聲兒來了,這小子我看行。”
“師父您醒啦,師父您坐。”
一位胡須微胖的老人拄着拐杖從裡間出來,男子見了連忙起身上前攙扶。
“這小子叫什麼啊?”
“好像……好像是叫薛……”
“薛?這姓氏好,讓我想起了我那老兄弟,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一塊兒跟他去城東吃一吃那叫花雞。當年要不是唯恐那吳家迫害,我們哥倆也不至于分開,如今不知日子多快活啊。”
老人陷入了對往日兄弟情的回憶,男子繼續坐回了原位磨刀。
日出東升又是新一日。
皇宮裡,兩儀殿上。
“皇兄你說這兇手是不是針對我?”
弟弟太自戀怎麼辦,挺急的,在線等。
“為了天下蒼生,皇兄,這差事我不幹了。”
弟弟你這思想很危險呀。
怎樣勸自己弟弟好好幹活不廢話?
“老福頭,皇叔今日進宮嗎?”
是的,皇叔有三好:補刀,救場,拳頭好——專治各種小輩不服。
“回陛下,剛剛小德子差人進宮傳話,宸王殿下說今日要陪家眷,讓皇上您有事也别找他。”
上道了啊這是,消極怠工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乖乖進宮幹活兒的楚王:還可以這樣的?
“朕知道了。”
“皇兄,那我的事兒……”
“你什麼事兒你去六扇門跟着辦這個案子吧!”皇上大手一揮又給自家弟弟多派了個差事。
今天明明是來撂挑子的,怎麼感覺肩上的擔子更重了?
看着自家弟弟傻愣愣的模樣,皇上端起苦口婆心的長輩架勢“阿楚啊你也别老想着回邊關了,如今邊關那一個個的都被你打得不敢吭氣兒,咱也不能做太絕了。”
“能不服氣嗎,還不服氣我再逮着他們摁地上揍幾回。”
“行了,回京了多跟皇叔學學。”
不學會娶媳婦兒也得學會幹活兒啊!
同一時間,京兆尹衙門。
學子事件平息京兆尹府又恢複了往日模樣,本該是尋常的一天,可是一位突然造訪的客人卻生生打破了這份尋常。
後堂裡,薛大人沒能如往常一樣處理公務,而是正襟危坐地着看坐在自個兒對面,喝了桌上大半壺茶卻沒說半句話的男人——安王。
兩個大老爺們就這麼,一個看着,一個喝着,足足彼此沉默了半刻鐘有餘。
“薛大人,本王此番前來是想與大人聊聊犬子與令千金的婚事。”
兩個大老爺們談兒女親事,王府沒人了嗎?
啊呸,誰特麼要跟你聊這事了!
“王爺,恕下官孤陋寡聞,這……貴府上有世子?還是說王爺要拿府上庶子來折辱下官?”
這話可把安王給問尴尬了,偏問的人還一副既困惑又憤慨的剛正模樣,莫名就覺得是自己理虧了怎麼回事?
要說玩心眼,一個閑散富貴王爺哪裡是從小就聽官場經的薛大人的對手,這不,一上來就把本是胸有成竹、自信滿滿的整了個自我懷疑。
“薛大人誤會了,本王說的是宸王。”
薛大人立刻配合着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繼而搖搖頭,道“那依下官看此事不妥。”
“如何不妥?”
“殿下您出面來談此事不妥。”
薛大人說得委婉,可安王也不傻“本王終究是他的生父。”
“那王爺可知宸王殿下的生母一直想将繼女、侄女許給宸王殿下?”别問薛大人打哪兒知道這麼多八卦的,總之關鍵時刻能拿出來攪和事就夠了“是以下官以為這血脈不足為由。”
說白了就一句話:你特麼沒資格來找我聊這事兒。
“大人方才所說可屬實?”安王注意力已全然不在自己被拒絕聊天這事上,隻聽江氏想來禍禍自己這根正苗紅的兒子就來火。
“本官行得正坐得端,這些事殿下不妨自己差人去打聽打聽,這吳家千金還曾當街對下官愛女大打出手,江家千金更是在大長公主宴上對下官妻子惡言相向,也不知是誰人給了她們這份底氣。”
到底是家裡沒有能說得上話的女人,對于這些後宅八卦,安王當真是一點不知道,且也從沒想過去打聽這些,不想這裡頭還有這麼多曲折,頓時隻覺今日自己這番舉動魯莽了。
就這樣,薛大人以一己之力、三言兩語把人給勸走了,也無形中推動了京城後宅新一波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