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與江家老爺子有些交情,不過都是舊事了。”
這話清安聽着就納悶了,自家這一脈往上數幾輩都是朝廷小角色,家底是有點,但跟勳爵什麼的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人家江伯府就不一樣了,往上幾輩都是勳貴,這……還能扯上交情?
咳咳,事情還得從幾十年前,薛老爺子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公子哥說起。
話說那會兒薛家雖是京中再普通不過的官宦人家,但扛不住薛老爺子是個不可多得文武雙全的俊俏郎兒,薛家門風又正派,是以上門說親的好人家可謂絡繹不絕,其中就有當年猶有幾分權勢的江家。
江老爺子出身公府嫡子,看人眼界也高,但在當年卻也很看好與自己同窗的薛老爺子,卻不想這看中的準妹夫扭頭娶了别家姑娘,一打聽這姑娘外家竟還是赫連侯府,這讓江老爺子不禁直呼自己看走了眼,其後多年兩人也跟着形如陌路了。
“真是由己度人,生怕别人不知他是為了鞏固家勢娶了吳家女。”
“其實他也是可憐人,為家門犧牲了太多,卻不想到頭來……”薛老爺子搖搖頭沒把話接着說下去,隻道“當年離京我承了他一個恩情,如今他既有求于我,我自不好拒絕。”
“江伯爺所求可是讓祖父為難了?”薛勉看着自家祖父這幾番欲言又止,出言問道。
薛老爺子沒說話,隻是老眼汪汪的看向了自家孫女。
該不是厚顔無恥的上門哭慘來搶男人吧?
啊呸!
“祖父,恕我直言,我對您這位老同窗沒好感,他為家門自我奉獻的事迹我也不感興趣,但我覺着一個放縱妻子打壓長子、對嫡親幼小熟視無睹的男人絕不是什麼好鳥,活着誰沒點苦衷,既然當年咽下了如今就别再拿着來博同情膈應人。”
薛老爺子:……這話還真沒一句不說在點子上的。
“說……說得好!今天祖父也想這麼罵他來着但……但我還沒罵他……他就哭了。”
哭了?
那就哭呗。
薛大人:公堂上沒幾個不哭着喊冤的。
薛翊:國子監的娃娃就沒不愛哭的。
薛勉:大理寺牢房那哭嚎聲就沒哪天斷過。
清安:哦。
四人皆是一臉尋常不過的表情。
“他哭了啊,你們知道嗎?”
父子&父女&兄妹四人:我們看着像是耳背嗎?
“多大的事兒啊,他竟然哭,我真沒想到這麼多年沒見面,一見面他竟然擱我面前哭。”
“爹您還是說說究竟求的什麼事吧。”
“清兒啊……”薛老爺子就巴巴地看着自家孫女“趕明兒回神侯府了提一句,别帶頭孤立江家了。”
啥?
難道是他們太久沒搭理師母,師母已經無聊到開始玩孤立小角色的遊戲了?
不能夠啊!
話說自百花園宴上,薛夫人與江琳琅公開掐了一回,薛家與江家不睦在京城後宅早不是秘密了,一個勢頭正勁又與神侯府關系密切,一個失了聖心又連連名聲掃地,豈有不遠着後者的道理?
是以前一陣江伯府發帖邀請京中各家參加江家老夫人壽宴,反響可想而已。
往日裡江家雖也處境尴尬但大家都還承個面子情,畢竟這京城裡的風向誰說得清,但百花園風波過後大家卻都像是約好了似的紛紛疏遠江家,江家壽宴本就是為拉攏人脈,這人都不來……
為着這事江老夫人沒少在家拿晚輩撒氣,江琳琅自然是那首當其沖的倒黴蛋,可江琳琅什麼人呀,險些入主東宮的人物,扭頭就找江老爺子哭慘,搬出了家裡弟弟妹妹的前程婚事一通說,終于說動了老爺子出馬。
畢竟這壽宴要真辦垮了,江家離退出京城權貴圈子的日子也不遠了,談何重振門楣?
“沒想到這江家不僅會打盤算,臉還敢這麼大,得虧混得不濟,不然怕是要橫着走。”
“妹妹你見着螃蟹遇着道窄就換個走法的?”
“禀性難移。”
薛大人:話都讓你們說了,我說什麼?
“祖父您到底欠了什麼人情啊?”清安就好奇了,自家祖父平日裡多……多有自個兒想法的一人兒啊,今天這是被人逮着什麼把柄了。
“這個嘛……”薛老爺子一臉高深撫撫長須,道“是個大人情。”
得,這話真說了跟沒說一樣。
第二日。
“就說能養出那麼個王八玩意兒姑娘,家裡頭長輩也好不到哪兒去,自己惹人嫌還怪别人擠兌,說出來也不嫌丢人。”
是的,薛家藏不住事兒,尤其甭管大事小事,都跟那自個兒長了腿似的。
尤其是當事情還跟家裡頭唯一的姑娘有關……
繼常年持續為京城民衆貢獻熱點話題之後,清安如今是又以一己之力挑起了薛家唠家常的大梁,沒辦法,人設定位太獨特了擱哪兒都是焦點。
這不,聽說清安決定要赴江家壽宴,薛家人都不淡定了。
再一聽這事兒還是自家老爺子攪出來的……嗯,其實去也不是不行,但一個人去怎麼能行。
所以今日薛家茶話會的主題是:嚴肅而慎重的挑選出陪自家姑娘去赴宴的最佳人選。
“這到底是賀壽,家裡不出個長輩怎麼行,我瞅着我就挺合适的。”薛家大爺就拍拍胸脯毛遂自薦道。
周氏一聽,擡手就給自家相公後背上呼了一巴掌“你就說你到底想幹嘛去?”
這一巴掌下去,薛家大爺嗷嗷叫喚起來,委屈道“我能幹嘛,我還能去上房揭瓦?”
“大哥,江家的酒你就别想了,除非你想回來拉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