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裡,結伴離開夜市的清安一行人,半路碰上了一輛橫沖直撞的馬車,說時遲那時快,清安一出手就将那馬車給控制了,後得知竟是這駕車的馬匹無故受了驚吓。
既不是有意鬧事縱車作樂,清安也沒将事情放在心上,隻隔着簾子詢問了一聲車中人是否安好後,便帶了人離去了。
誰想昨夜那馬車裡坐着的正是這位吳太妃。
也是,昨夜那馬車瞧着便不是尋常人家的,隻是既不是尋常人家為何深夜出行卻隻有寥寥幾人侍奉,不用細想也知道,必是為了一些隐私之事。
至于究竟是什麼事,清安并不想知道,但凡惜命的人想必都不會想知道。
隻是……既是昨夜自己未見其真顔,撞見的又是其夜裡行蹤,這人為何還要向自己亮明身份?
莫不是格外做賊心虛得很?
“本宮的皇兒若是還在,也該是你這般年紀了。”
清安一愣,迎着座上吳太妃投來的目光,不禁将腰杆挺得更直了——這怕不是想滅口的意思吧?莫不是耐不住寂寞昨晚會情郎去了?
也是,才這般年紀就成了太妃,太上皇也不知在宮外哪兒蹦跶,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如此想想,清安不禁對眼前這位風姿雍容的太妃娘娘存了幾分理解。
當然,這理解不包括這位娘娘想要滅口的意圖。
“聽聞你師從諸葛太傅門下?”
“回娘娘,諸葛正我正是家師。”
“若是皇兒還在,本宮也必會為她擇一位諸葛太傅這樣的良師。”吳太妃說着素手一擡,由着宮女攙扶着從榻上起身來,走到清安面前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道“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娘娘也是有大福之人。”
“娘娘,大姑娘來了。”突然就有嬷嬷進來通傳。
“呵,讓她進來吧。”
不一會兒,就見一位姿容清冷的年輕女子進屋來,女子一襲素衣,青絲淺绾,發間一把玉白蓮花簪……嗯,據說還是一把定情發簪。
縱橫京城後宅圈數年,又聞方才嬷嬷通傳,清安自然不難猜出此人是誰——吳太妃的娘家侄女吳嫀。
吳家老太爺早年也是内閣忠臣,吳家族人在朝堂中有作為者更是不在少數,更甭提後宮中還有一位無兒無女位列四妃之首笑到最後的吳太妃。
這麼一看,這位大房嫡出的吳小姐俨然就是京城聯姻圈裡的香饽饽,嫁入什麼世家侯爵那是不成問題,可家中卻是為其擇了一門低嫁的親事,男方乃是幾年前的新科狀元,出身平平不說還……還有通房。
不過據傳當年吳小姐對此親事并無不樂意之處,兩人訂親相處後更是發展出了一段兩情相悅的佳話,隻是好景不長,就在定下婚期沒多久後這位新科狀元就沒了,更戲劇化的是這位新科狀元才剛沒,不久其通房就被診出有孕。
這廂吳小姐正為未婚夫的英年早逝悲痛呢,那廂聽聞通房有孕的消息立即……就振作了起來,執意要為未婚夫婿守寡之餘,盡心看顧通房誕下一子,一時赢得了京城無數贊譽。
掐指一算這寡守了也有……好多年了,期間這位吳小姐更是深居簡出再無心婚嫁之事,可把吳夫人給愁壞了。
“不是囑咐你近日在家好生歇着無事莫進宮來嗎?”
“姑母這是得了新人,惱了侄女兒這舊人來自讨沒趣嗎?”吳家小姐笑說着,向着身旁清安微微颔首。
清安同是微微颔首,回應之。
往年隻聞其名今日終見其人,雖未深交,可清安肯定這吳小姐絕不似傳言中那般聖母大度,就像剛剛那話聽着像是句玩笑話,配合那笑容也像那麼回事,可這笑不達眼底的真當人瞧不出來?
“還未請教姑娘府上……”
“娘娘,皇後娘娘宮裡來人,請清安姑娘過去一趟。”
皇後娘娘?
清安正納悶這皇後娘娘怎麼都冒出來了,就見方才還對自己一臉官方客氣的吳家小姐,看向自己的目光裡不知為何突然多了幾分晦澀。
“既是皇後娘娘尋你,那本宮也便不留你了,送姑娘出去。”
出乎意料的,吳太妃并未為難。
不僅如此,清安走時一并還帶走了不少賞賜。
掩人耳目?
其中有詐?
清安自覺摸不清這位太妃的意圖,當然,還有皇後的。
“溫女官,可知皇後娘娘尋我何事?”
是了,今日前來吳太妃宮中傳話的正是前陣清安剛見過的那位溫女官,想必若不是皇後身邊這位頗有體面的女官出面,怕是也不能這樣順利的離開。
溫女官笑了笑,道“待會兒到了姑娘便明白了。”
事實證明,溫女官沒有騙人,隻是并沒有所謂的皇後召見隻有……
“楚王殿下?”清安看着眼前金冠绯衣一臉笑嘻嘻的美貌男子,又看看肅手立在一側的溫女官。
“嬸嬸,幾日不見,可有想念小王?”
“她想你作甚,你怕是皮癢了!”
嗯……
說得可真有道理。
看着雲塵一出現,就立即一臉老實巴交相的楚王,清安忍不出同情了一下,畢竟想當初她也是這麼慫來着。
“哈哈,楚王殿下真會說笑,想必是在民風粗犷的地方待久了。”
“哈哈哈哈,嬸嬸說得是極了。”楚王忙忙應和,生怕晚了自個兒這皮子就要保不住了。
“你可以走了。”
“皇叔你卸磨殺驢。”
“驢子可以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