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
“沒!”元宵大呼,随即彎身從腳下捧上一大摞卷冊“阿塵,你看,這是今年大理寺應試的押題。”
“所以?”
“我與那薛二相約八月十五廟會鬥題。”
“接着說。”雲塵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呷了一口茶,不禁微微皺眉——今日這茶怎麼有些苦。
“你能讓你家媳婦兒……再給我開個小竈嗎?”
“你來晚了一步,她今日被薛家人接走了。”
悲傷來得太突然,元宵當場垮了臉,良久過後才重振精神,拍拍胸脯道“……沒事兒,我還有你。”
“不,你想多了。”
“我可是你的親表弟啊!”
“她可是我未來孩兒的娘親。”
#你都搬出了我那尚未出世的大表侄我還能再說什麼#
#說好的面對秀恩愛要堅強一些,為什麼我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
聽壁腳的德全小公公: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豐盛到令元家公子傻眼的飯桌上。
自我感覺農奴翻身的元公子:阿塵一定是擔心我因為剛才的事太難過所以讓人準備了這麼豐盛的飯菜,太感人了!
一定不能浪費,吃掉,都吃掉!
雲塵:試菜果然要找個胃大的。
一頓飽食過後,元宵看着自家面冷心熱的表哥,一面美美地飲着促消化的山楂水,一面忍不住在心底感歎:啧啧,果然是有對象了,不一樣了,有人情味了,都知道擔心他消化不良了。
當然,很快的,他就被打臉了。
“你該走了。”
“我再歇會兒。”
“來人啊,送元公子。”
元宵還沒來得及弄清發生了什麼,然而人已經被兩名孔武有力的架到了院子裡,堪堪好與正往裡走的清安打了個照面——他未來大表侄子的娘親?
元宵頓時明白了什麼,匆匆與清安打了個招呼後,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似的,一個眨眼不見了人影。
“元公子他是趕着去哪兒,我瞧他一臉猴急的樣子。”
“他府裡規矩嚴。”
“哦。”清安也便沒再多問,倒是瞥見桌上還未來得及撤走的山楂水,撫了撫撐飽的胃問了句“還有山楂嗎?感覺今晚吃積食了。”
“去把消食丸拿來。”雲塵當即命人去拿藥,表弟是别人的孩子,媳婦兒是自己的媳婦兒,好東西還是留給自家“太醫局制的,吃了就好,隻是你怎麼将自己給吃積食了?”
莫不是薛家的廚子飯菜手藝格外好?
說到今晚的事兒,清安頗有種一言難盡的感覺“我啊……今晚認親去了。”
意料之中的事,雲塵并不驚訝,隻安靜聽着清安娓娓道來始末。
話說今日晚邊清安在六扇門門口見着的那年輕公子,是她親哥,親大哥……不錯,一開始清安是壓根就不信的,畢竟不說旁的,就憑對方這足以動蕩京城美男榜的美貌,說他倆是兄妹,從遺傳學上來說就不科學。
但是,清安後來還是将信将疑了,因為對方揚言手中有證據。
這特麼就值得好好讨論了,到底是證據有誤,還是推斷有錯?
為了揭開真相,本着一顆探案心,清安跟着對方一道回了薛家,也就是現任京兆尹薛大人的本家。而她,不錯,據聞是薛家二房薛大人夫婦失散多年的女兒,故而薛家老二薛勉是她二哥,這位風光霁月的公子則是她大哥薛翊。
其實這個身世版本早在幾個月前清安就已有所耳聞,從薛勉那兒,隻是那時并未有何切實的證據佐證這一說法,加之薛夫人後來待她與尋常晚輩無異,薛勉也未再提此事,清安便權當是薛夫人思女心切的鬧下的一場誤會,不再深究。
嗯,她就是這麼的對飛上枝頭當貴女沒興趣!
今日再聞此身世說法,清安仍是不太信服,之所以跟随前往也不過是想看看那所謂的證據究竟是什麼,若仍是誤會一場不妨趁着這次好好說清避免無謂的情感牽絆,若是證實無誤……
原身認親避得過一時避不過一世,最好莫過于順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
沒錯,清安并未将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想得太深,不過純粹想着為真相走一趟,卻不料薛家滿門套路深,一個沒留神她把親戚都給認了。
不過說來也是極有緣分,這薛家老太太,哦,也就是她的祖母,竟就是今日她在糕點鋪遇見的那位與她前世祖母頗為肖似的老太太,而她在書肆碰着的青年竟是她四叔的兒子。
巧合的都有些讓她生疑一些都是滿滿的套路。
“為什麼你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一天不見我都有爹有娘有身世了。”
雲塵怎會不驚訝,不過驚訝的不是清安的身世,而是她會如此快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世,這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你先前就同我說過薛夫人的事,況且此刻你也平靜得太過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在說别人家的故事。”
“我也不過是順勢認了親,到底沒有記憶,十幾年來也沒有一起相處過……更何況你知道的,我對家人親情這些從來都沒抱過什麼期待。”
“薛家人要聽你這麼說怕是要傷心了。”
“看得出薛家是個重親情的門第,不然不會十幾年了還這般惦念着,那股子感情不似作假。”這會兒憶起認親時薛家人的笑顔與眼淚,清安心裡還是蠻感動的,不過感動之餘那尴尬也是蠻真切的,這一家子真親切得讓她有些無法招架“今日多虧師母也在,不然今晚我是困在那兒出不來了。”
“往後你打算如何?”
清安長長歎了聲氣,指着自己的臉,道“你沒看我都愁成這樣了嗎?”
雲塵佯裝着認真盯着清安看了一會兒,一本正經道“這樣也好看。”
“……說起來我其實有些懷疑。”
“懷疑什麼?”
“總覺着他們好像有什麼秘密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