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間,薛勉已取來一卷丹青将其展開,畫上是一名眉目清秀的年輕女子,細看五官神态竟與清安有個七、八分相像。
哇靠,這畫工秒殺公門裡那些渣渣畫師啊!
“這是我娘兩年前畫的,說這是夢裡夢到的妹妹長大了之後的樣子。”
薛夫人這畫工必須是名家呀……等等,這畫像上的人是失蹤多年的薛家小妹,是薛夫人在夢裡夢到的,那怎麼會跟她這麼像?
這事兒怪啊!
“以前我隻當是娘思女心切,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直到前兩天我在街上看見了你……”
“你不會懷疑我是你妹妹吧?”
薛勉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否認,畢竟世上沒有這麼巧的事。
難怪了!忽然之間,清安恍然大悟了許多事……
就說他怎麼會那麼大方地借錢給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為哥哥給妹妹花錢天經地義啊!
難怪他一個官家貴公子會主動請纓往六扇門跑,還跑得這麼勤,她打架受沒受傷他比她本人都關心,因為人家這是在關心妹妹呀。
怪不得他讓她喊他什麼薛二哥,其實是讓她喊二哥吧……
還有剛才,就說剛才在街上怪怪的,那小委屈的神情,那什麼告狀、什麼敲腦袋,妥妥的都是小兄妹的對手戲,怪不得互動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太好了,疑團解開了,要不面對這麼一個才認識自己短短幾天就待自己親切得如春天般溫暖的男人,再久一點她真就要自戀的懷疑他是不是喜歡上自己了。
“其實通過這兩天的相處我真覺得你很像我失散的妹妹。”
别,别這樣,她不是個随便攀附權貴的人,更不是個亂認爹娘祖宗的人,雖然她不排除這身體的原主真有可能會是薛家小妹,但畢竟沒有證據不是嗎?
什麼,畫像就算證據?
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多了去了,瞧那顧惜朝跟她三師兄,身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兩個人偏就長了那麼相像的臉,且說這畫像來源是什麼,是夢啊,說不定是薛夫人潛意識中希望女兒會長成的模樣。
“我覺得這種事還是要講證據比較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你們性格确實很相像,俗話說三歲看老嘛,妹妹她從小就很有正義感、好打抱不平,性子很倔,吃了虧一定要讨回來,小小的個子卻常常拎着根粗木棍去找人算賬,倒也從來沒吃過虧就是了。”回憶起兒時記憶裡妹妹的模樣,薛勉俊秀的臉上滿滿的都是屬于兄長才有的溫柔。
不過即使是在如此溫情的描述之下,清安腦袋裡浮現的卻還是一個小女漢子的身影,威武霸氣,氣拔山河,說起來這真的不是在描述小時候的她?還是她這長相内裡都藏着一枚雄壯威武的漢子心?
“清安,你有事找周師爺就先去吧。”
“可是薛夫人等下回來如果看不到我……”
“你又跑不了,況且之前我沒跟我娘說你的事就是怕她會這樣,趁這次我會好好跟她說的,你就放心去做你的事吧。”薛勉露出一個讓清安萬事放心的笑容。
既然薛勉都這麼說了,清安也不婆婆媽媽,溜,趕緊溜,深情現場什麼的她最把持不住了,搞不好等下看到淚眼汪汪的薛夫人一個不忍心她還真就迷迷糊糊認了親。
很快,清安在京兆尹府後堂找到了周師爺,在說明來意後周師爺爽快地答應幫忙。
不過一會兒功夫,結果出來了——遺書是假的,筆迹雖然與書信上的很是相似,但要隻要是稍懂書法的人仔細一看便知是仿寫,因為光起筆和落筆的力道輕重就很不一樣。
至于墨漬,墨中摻有一種從竹葉中提取的色素,所以在光亮略亮的地方會泛青色,初步判斷此墨名為青竹墨,産自盛産竹子的綏州一帶,是不少畫師繪畫青竹、綠植時會用到的一種墨,也是當地學子的常用墨,目前京城并沒有店鋪出售。
得到這樣兩條重要的線索,清安高興地同周師爺道了謝,琢磨着再整合一下小六他們采集回的信息,這查案的方向就能定了呀!
道别了周師爺,臨離開京兆尹府前,清安又進了趟薛府内院,也見到了悉心梳洗打扮過後的薛夫人。
相比初見她時的激動,此刻的薛夫人已顯得平靜許多,清安也這才得以細細觀察這位薛夫人,真真是位配得上“端莊娴靜,溫婉優雅”四字的貴夫人。
花廳裡,三個人靜靜地坐着,薛夫人目不轉睛盯着清安看,且是一副是越瞧越歡喜的模樣,清安則是一臉走親戚的官方微笑,薛勉坐在兩人中間想開口打破這沉默的尴尬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呃……天好像不早了,我六扇門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聽到這話,薛夫人臉上的表情頓時由喜轉憂,看向清安的目光是越發的戀戀不舍,看得清安是于心不忍。
“我明天有空再來,有空再來。”說完,清安麻利地起身,直視前方徑自走出門去,生怕多留一秒又要多出什麼事來。
薛夫人起身走到門邊看着清安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說道“勉兒,你說我是不是先前吓到清兒了?”
“娘,現在還不能确定清安就是妹妹。”
“清安?這名兒也好聽,薛清安?”薛夫人完全無視了自家兒子的話,自顧自沉浸在母女重逢的喜悅裡“模樣也長得美,跟我年輕時還有幾分像,沒想到我女兒竟然是禦前欽點的第一女捕,太有本事了。”
“娘,您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被自家娘親赤果果無視的薛勉是既無奈又覺辛酸。
“不行,明個兒我得帶上幾箱厚禮去趟神侯府。”
“娘,明天我們不是要啟程去……好,我知道了,咱不去了,哪裡都不去了,幹脆咱家也搬神侯府隔壁或者六扇門旁邊算了。”
“好主意,可是得有地啊,我這就讓崔管事去打聽打聽。”話剛說着,隻聽薛夫人聲音還在空中飄着人已經不見了。
“娘,我開玩笑的,您别當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