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氣勢威壓如山,但月華仍是咬緊牙關不答。
太後冷笑道:“你不說,以為哀家就不知道了?”命衆醫官依次上前為貴人把脈。
月華作勢掙紮,太後命人上前按住她。
醫官們依次把過脈,個個面露難色,退到一邊商議。
馮貴人的脈象,确實不易診斷。是滑脈不假,脈象往來流利,如珠走盤。若說是喜脈,說得通;但滑脈不隻主喜脈,也主痰飲、食滞、實熱等症,若說是貴人最近飲食失調而非喜脈,也說得通。按醫理,婦人無病而滑脈,才可斷定是喜脈,且要配合行房和月事時間來考慮。行房倒是十分頻繁,不愁對不上日子。可他們都不是入内帷貼身侍奉的人,不可能知道貴人前些天的“月事”真假,如何敢斷定貴人到底有沒有身孕?
而且馮貴人到底有沒有身孕,并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事不在後宮,而在前朝。
若馮貴人有身孕,太後必力保此胎,若他日誕下的是皇子,那麼今上将面臨先帝的命運。但保胎期間,廢立之議一定會暫時擱置,前朝衆臣便有幾個月時間與太後周旋。
若馮貴人沒有身孕,則于政局沒有影響。
誰都不敢做論斷。
然而太醫院的領頭醫官高烨身在其位,不得不出最後的結論。
皇帝的生死、朝野動蕩與否,或許就在他一念之間。
千秋萬代,史官之筆,正等着他。
高烨上前一步,恭敬禀道:“啟禀太後,恭喜太後,貴人已懷有龍裔。”
月華聞言,用力閉了閉眼,心裡懸着的巨石稍稍落地。
以不存在的龍裔為借口拖延時間,救他,也救自己;而這個不存在的龍裔又不會在将來剝奪她的性命——大魏朝的祖制,效仿漢武帝鈎弋夫人舊事,殺母留子,皇帝生母便是因此而死。
她以為,她的計劃達成了,一切都很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