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離開後姜挽月給謝長綏送出了一封信,是她以靈力寫下的,不論謝長綏身在何處都能送到他的手上。
現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她也明白了當時的謝長綏到底在擔憂什麼。
那天,她問謝長綏,是不是應該向廷玉坦白一切。
他說:“若是其他人,可以,若是慕容廷玉,不行。”
她猜到了答案,卻還是下意識反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
她現在徹底明白了是為什麼。
因為他猜到了,慕容廷玉會為了蘇輕竹而選擇殺了她。
思及此,她又不免想到自己失去意識前慕容廷玉模樣。
姜挽月有些失神,興緻恹恹。也正是這樣,她絲毫沒留意到已經有人悄無聲息出現在了屋内。
當她擡起眼,側眸,熟悉的身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你先别過來。”姜挽月遲疑片刻,突然出聲打斷他,随後繼續說:“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謝長綏的目光落在她包紮好的半個肩膀上,反逼問:“傷如何了?”
“你回魔域都做了些什麼?”
謝長綏往前進了一步,冷眼:“你告訴他了?”
“為什麼不想我知道?”
又進一步。
“慕容廷玉傷的你。”
“謝長綏。”
謝長綏望着她的雙眸,已經來到了床畔。
事到如今,姜挽月是真的看出來了,謝長綏平時看着挺正常的,實際上有大病,而且她還不能同他硬碰硬,越是如此他越有病。
無奈,她隻好主動伸手牽着他的手,讓他坐在身邊,她放軟了幾分語氣,說:“謝長綏,我都知道了。”
“我知道是你讓我昏睡了過去,你不想讓我知道你和魔帝的計劃,也不想讓我摻合五大宗的事,可是謝長綏……我說過,我不想成為你的軟肋,更不想成為你的負累。”她輕輕将身子靠在他身上,被他攬入懷,依偎着。
謝長綏聽了她的話低頭看她,他回應了:“阿挽,相信我嗎?”
忽然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姜挽月愣了愣。
上一次謝長綏也讓她相信他,他也的确沒有讓她失望。
可這一次……
謝長綏似是看出了她的擔憂,眸色一暗,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我知道你害怕我做什麼,我答應你不會傷害除了太玄劍宗的其餘四大宗門。”
姜挽月聞言,心中忐忑,果然如此……
他果然是在籌備對付太玄劍宗。
她試圖勸說:“可是謝長綏,太玄劍宗的其他弟子是無辜的,他們或許并沒有做過什麼壞事。”
而且,有的弟子在十三年前尚未入宗。
“謝長綏,作惡的人,天道不會放過的。”她忽然鄭重開口,一雙清眸靜靜垂下。
她一字一句,句句擔憂:“你可能覺得我隻是不希望無辜之人死去,可是,我更不希望的是你因為仇恨去報複所有人。”
“瞿鳴之若因你而死,那是他應得的報應,不會有人怪你的,但若是你害死了更多無辜的人,天道會知道。”
她頓了頓,質問:“你若是死了,或是二入佛塔,你有沒有想過我怎麼辦?”
謝長綏的聲音自頭頂響起,似若不在意一樣,溫柔哂笑,捧起她的臉,“不會的,我從佛塔出來了,這是天道的意思,天道判給我的罪已經結束了。”
“不會再有第二次,我答應你。”
“怎麼可能不會!”姜挽月見他軟硬不吃,頓時氣極。
她真的很讨厭他這樣閉口不言,什麼都不告訴她,什麼都不讓她插手!
他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置身事外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以為這樣是對她好嗎?!
不!大錯特錯!
她也會擔心!
不隻是擔心無辜的百姓,她也擔心他!
她更害怕,害怕他真的成為那樣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天道給他懲罰,他們自此生死不見。
就算天道不罰他,她也害怕……害怕他的身上背負那麼多條無辜者的人命……
若他真的覆滅了太玄劍宗,那将萬劫不複!
她氣得眼圈泛紅,胸腔之中情緒翻滾,她猛地推開他,從他懷裡掙脫出來,也不顧傷口的撕裂。
“謝長綏,你知道嗎?”她嗓音微微沙啞,看着他:“你有事情瞞着我,我也有事情瞞着你。”
“至于是什麼,你不妨猜猜看?”
霎時間,空中凝聚了死寂的氛圍,讓人心中陡然一涼,一種無形的緊張環繞其身,也不知道是他還是她。
兩人互視良久,誰也不讓誰。
謝長綏的眼神是少有的陰翳,一雙黑眸裡幽深晦暗得如同正醞釀着什麼狂風暴雨。
緊張而窒息的氛圍暗流湧動,隐約讓姜挽月有些膽戰心驚。
或許她剛剛那句話真的刺激到了他。
良久,謝長綏凝視着她的眸子裡冰冷一片,唇角卻扯出一抹病态的笑,他突然重新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膚,緩緩開口:“我猜不到,不如阿挽親口告訴我,你還瞞了我什麼?”
一句話,姜挽月的心都涼了半截,被他握着的手下意識想要縮回來,卻被他攥緊手腕,腕骨有些疼。
“躲什麼,害怕?”謝長綏似笑非笑嘲弄道。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脾氣愈發的控制不住了,尤其是……對她。
當她說出那句話時,陌生的慌亂無措感讓他的心如墜冰窖,漸漸的,又被無名火所覆蓋,莫名的情緒不斷往他的大腦裡撞。
“你弄疼我了。”她蹙着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