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挽月的身側,不遠處。
容修朝身前的妖族首領冷聲開口道:“我不殺你,你回去吧,要是讓其他人看見了,你自身難保。”
“可是少主……”那妖族首領聽了他的話急忙開口,像是有什麼十萬火急之事要禀報一樣,但才剛開口就被容修警告的眼神打斷。
随後妖族首領後知後覺意識到了什麼,往姜挽月身上瞥了一眼,生生将卡在喉嚨口的話咽了下去,低頭應:“是!”
直到妖族首領消失在院子裡,姜挽月都沒能徹底放下心來。
她總覺得有一道冰冷的視線盯着她,恨不能用眼神将她殺死一樣。
她也不敢掉以輕心,面上不表露出一點情緒。
但是其實她心裡疑惑很多。
其中一個最讓她不解的是,她猜到了“容修”是妖族,“容修”也猜到了她知道,可為什麼剛剛那個妖要稱呼“謝長綏”為少主?
謝長綏不是已經淪為魔族了嗎?
他們并沒有給她思考的餘地,容修緩緩朝她走來,步步靠近,冷笑一聲:“外門都快成死人堆了,你還有心思來找他?”
“究竟是找他還是……别有所圖?”他飽含殺意的嗓音響在頭頂,當她頓時頭皮發麻。
她一時間沒開口回應。
容修繼續逼問,這次逼問的不隻她一人。
他的視線遊離在她和謝長綏身上,一字一句道:“你們二人,又是什麼關系,别告訴我是朋友?”說完他似乎也覺得可笑至極嗤笑一聲。
謝長綏掀起眼皮,淡淡掃他一眼,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喝了一口,沉默不語。
空氣似乎突然安靜了。
姜挽月見他如此也戰術性保持沉默。
容修說的話沒有一個人回應,有謝長綏在,他也無法殺了這個女人滅口。
最終萬千不滿都集于胸腔,化作一聲冷哼。
他并未張口,而是用法力給正在品茶,對外界充耳不聞的謝長綏傳音。
【謝長綏,你遲早得死在這個女人手裡。】
謝長綏手上的動作突然頓住,未擡眸,甚至唇畔輕染淡笑。
“轟——”容修随手掀塌一面牆,整個院子中發出轟然巨響,地面震顫不停。
看着他如此大火氣的沖了出去,姜挽月不禁咽了咽口水,“他,他他脾氣不大好。”
“還是二哥哥脾氣好。”她回頭沖着謝長綏彎眉帶笑道。
誰知謝長綏卻一瞬不瞬望着她,似是忽然起意般,随口似笑非笑發問:“小七,你會害二哥哥嗎?”
男人的雙眼幽深似海,又如望不到底的漩渦,勾着她的視線,讓她莫名生出一種心虛與不安。
然而也隻一瞬間,一瞬間後,她覺得好笑一般,唇角漾開一抹輕笑,“二哥哥怎麼會這麼問?”
“你明明知道,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是嗎?”
謝長綏的神情看起來好像聽進去了又好像壓根不在乎,隻是随意試探。
但是沒理由,她一直以來都對他不錯,他沒理由覺得她會傷害他。
這種試探更是不知從何說起。
還是說,有人和他說了什麼?
她猜測或許是大魔頭,畢竟她對大魔頭才是真的不安好心。
正這麼想着,謝長綏又蓦然開口打破甯靜。
他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沒關系,在那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什,什麼?”姜挽月下意識開口,有些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這種話是能從他嘴裡蹦出來的嗎?!
看着這滿地的屍體……
她沉默了。
“又吓着了?”見她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樣,謝長綏不禁哂笑出聲,戲谑道:“膽子就這麼小?這種話你也信?”
怎麼就……不能信呢?
姜挽月欲哭無淚,她根本笑不出來。
說實話,相處了這麼久,她根本就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方才到底是開玩笑還是在警示她什麼。
她看不懂他,也看不透他。
謝長綏也不理會她心中的驚濤駭浪,而是态度如常道:“扶我進屋休息吧,外面氣味太重。”
氣味——漫天的血腥味。
她應聲,上前朝他伸出半截手臂,他的手虛搭在她的腕上,徐徐起身,和她一起進屋。
途中,她留意了一下,發現他的步伐虛浮乏力,顯然是身體損傷得太厲害。
她想着把人扶上床歇會兒,身旁的人卻蓦然停住腳步不動了,他的另一隻手搭在門上,手指漸漸收緊。
她狐疑地回頭看去,下一瞬卻陡然瞳孔一縮,看着他愣在了原地。
謝長綏幾乎是毫無預兆,突然微微壓了下身子吐出一口血來,鮮血噴湧而出,濺在門上。
黑色的血。
她掃了一眼他抓着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的手,聽着他沉重而雜亂的喘息聲,她試探着開口:“你還好吧,是不是體内的毒又發作了?你中的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