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生生拽着謝長綏跑了八百米那麼遠。一路上又吸入了許多毒霧,她已經腿軟的癱坐在了街邊的一處屋檐下。
“姑娘……”謝長綏随她一起盤坐在地上,欲開口說話,下一秒卻突然被她傾身而來捂住了唇。
姜挽月用食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再指了指跟過來的幾個幻妖,示意他别亂說話。
幻妖手持長刀,淩厲的寒光映射在她的臉上,像是下一秒就要橫空斬出一刀劈過來一樣。
她全神貫注地注視着那幾把刀,後背不禁滲出一層冷汗,因為拿着刀的主人正在朝着他們的方向步步逼近。
與此同時,她絲毫沒注意到身前的謝長綏眼底浮現的陰沉殺意。
等姜挽月低頭看的時候,謝長綏還是那副從容淡定的溫和模樣,倒是讓她有些失語。
謝長綏卻不急不緩的在她手心上寫起了字,微涼的指尖一畫一勾,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癢。
他寫的是:找到出口了。
姜挽月訝然地睜大雙眸,看着他。
【殺他,取鏡。】
順着謝長綏手指的方向,她看見那幾個無臉人領頭的那個,腰間還真佩了一面小巧的鏡子。
不過話說回來,誰殺,怎麼殺?
她遲疑着思索了一番,随後指了指謝長綏,眼神示意:你去。
謝長綏認真地搖頭,看着她的眼神裡都透着失望。
姜挽月頓時心梗,正想再說服一下謝長綏,結果下一秒就突然被他拍了一下肩膀,整個人直接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她死命捂着唇不讓自己叫出聲,表面看似穩得一批,實際心裡早顫着聲把“容修”罵了個夠!
然而她的腳步聲太重還是被聽見了,幻妖瞬間鎖定位置朝她砍了過來。
速度快得幾乎讓她連殘影都看不清。
千鈞一發之際,她閉上眼猛地蹲在地上大喊:“謝長綏救我!”
下一秒。
“铮——”
就在刀刃距離她不到十厘米距離的瞬間,幻妖手中的刀突然被什麼飛來的東西擊中,強大的力量震得幻妖徑直倒飛出去。
他們手裡的刀也随之摔在地上。
聽見兵器落地的聲音,姜挽月試探性地擡頭,開始在四周搜尋那個一身紫衣的謝長綏。
謝長綏真來救她了?
難道他和蘇輕竹之間的緣分真的有一半到了她的身上?
可看了一圈,也隻能看見穿白衣沉着臉的“容修”。
她看見“容修”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并莫名發問:“你在找誰?”
她同時反問:“謝公子呢?”
“你覺得是他救了你?”
自然。
謝長綏忽地扯唇笑:“他為什麼要救你?”
說話間,他輕輕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節,蹙着眉若有所思。
眼前的女子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名字,也不訝于他魔族的身份,分明就是沖着他謝長綏來的,隻可惜認錯了人。
不知道是誰派了這麼個廢物來,他原是已經打算殺了她的,可方才她忽然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突然讓他生出幾分更深的疑惑,于是改主意救下她。
她憑什麼覺得他會救她,或者說難道他們之間曾有着某種他不知道的聯系?
“大概是因為我招人喜歡?”姜挽月玩笑的話不經意入了他的耳。
謝長綏不再說話,她看着他也開始狐疑起來。
真是他救的?
可這人看着不像是很厲害的樣子。
與此同時,容修不知何時出現,一腳踹翻幻妖的首領,從他腰間扯下那面鏡子,然後一擊捏碎。
“來得太慢了。”謝長綏出言道。
容修側頭朝他看去,解釋道:“見了個老熟人。”
“是嗎?”謝長綏笑了,“看來我們得快點離開妖域了。”
鏡子捏碎後,一道通往外界的縫隙憑空出現,謝長綏和容修并肩同行。
姜挽月急忙提着裙跟上去:“喂,謝公子等等我呀!”
“公子來得真及時。”她上前突然拉住容修的衣袖,偏頭笑。
容修面無表情地抽出自己的衣袖。
*
凡界,永壽國。
不過眨眼的功夫,姜挽月跟着他們二人穿過那道幻境中的縫隙後,再睜眼已然到了人間。
強者都這麼任性嗎?
直接從幻境傳送到了這兒?
就這速度連飛機都自愧不如。
看着她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謝長綏啟唇道:“在出口處疊加一道傳送陣,沒見過?”
聽出他言語的戲谑之意,姜挽月撇了撇嘴,故意岔開話題:“你剛才是怎麼知道那面鏡子就是出口的?”
此話一出,容修也不由得垂眸多看她兩眼,那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個傻子。
他的語氣似陳述:“設下幻鏡的人想要操控幻妖,隻能在幻境裡留下一樣能讓他看見的東西代替他的眼睛,但同時也是出口。”
“這種幻境不是為了把出口藏起來将人困死,而是為了利用幻妖更好的在幻境中殺人。”容修說完後又頓了頓,話鋒一轉:“你沒讀過書?這是常識。”
姜挽月:“……”
她安慰了一下被羞辱的自尊心,随後保持微笑:“可是那些幻妖看不見。“
說到這裡,容修噤了聲下意識去看謝長綏,隻聽見對方輕笑一聲。
謝長綏說:“那是因為啊,十多年前,幻妖的主人被人刺瞎過雙眼。”
姜挽月聽完他的話,沉默地看了容修幾秒,再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謝長綏,然後語出驚人:“你幹的?”
謝長綏卻忽然眼珠一轉,看向一旁的客棧,咳嗽着不經意岔開話題:“天黑了,該找個地方落腳了。”
三人來到客棧,姜挽月花錢訂了兩間房,正要收回錢袋子就突然被人明目張膽的搶了劫。
“既然你活着出來了,這錢歸我們。”容修掂量着她的錢袋說道:“我和他兩間房,你可以走了。”
好啊,這麼快就開始卸磨殺驢了?
姜挽月深吸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随即看向一路上唇色都泛着白不發一言的謝長綏。
她臉上牽起一抹笑:“我手裡的錢也不多,你們不出幾天就會花光,不如我們來做筆交易?”
這兩個大男人一看就氣度不凡,必定不願纡尊降貴去給人打工讨銀子。如果是殺人搶錢的話倒不是沒可能,但都隻是猜測,畢竟他們一開始也沒有無端殺了她。
不等他們開口拒絕,她繼續說道:“容公子從出了妖域開始臉色就越發蒼白,我想他一定需要休息,也需要一些靈藥來療傷,或許我能幫得上你們呢?”
“你想要什麼?”謝長綏的眼底浮現出一抹極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