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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秦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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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

兩道觀察使和花鳥使的腳程很快,他們從東南的各處回京,在春明門處相遇,一同入太極宮面聖時,朝中正在廷議。

段浔和曹闵直把江河湖泊裡的水灑向幹旱的大地,花鳥使身後是一百七十張寒門學子年輕的面孔,好像有某種力量飽嘗雨水,在這座王朝的土壤中破土而出了。

唐頌遙望高台下一些人的面孔,最終與昌睦公主對視,她與有榮焉,因為她不僅是見證者,還是參與者,雖然她參與的這段曆史可能隻是史書上輕微的一筆。

此時她想到一人,如果他在,她視野内的景象會更加豐滿吧。

秦哲體念冒雨參朝的一衆臣民,勉慰他們以後散了朝,留了政事堂樞臣和洛城王世子共商五月至六月的夏稅運輸一事。

兵部部分河道的輿圖和河道周圍各個州縣上奏的牒文陳在禦案上,十幾人的視線聚在一處鑽研。秦哲道,“因為旱情的影響,多處地方降水有限,造成河道淤塞,等到征收夏稅時,江淮兩道的漕糧還同往年一樣,先集中于揚州,再從揚州沿着邗溝到淮河,入了汴渠再到洛城,三門峽一帶的水路今年應該是不能通漕船了,所以從洛城到長安這段得走陸路……”

秦哲把大緻的路線說了,而後看向獨孤上野道:“洛城溝通江漢之漕,控引河淇之運。近些年東南糧食入京都得經過洛城轉運,朕下朕的旨,也請表兄幫忙言說幾句,敦促洛城王留意南面過來的糧食。”

“臣遵旨。”獨孤上野道。

秦哲又看向戶部尚書于羨豈,“戶部近期把去年各地征收的腳錢算清楚,等到漕運開始,及時調出使用。”

賦稅轉運路途漫長,所謂腳錢是稅收的一項明目,前一年按丁從河南、河北、河東、關内、江南、淮南、山南等道征收,等到次年各地轉運糧食時作為朝廷雇傭人手等沿途的開銷。

于羨豈領旨後,衆人開始對照漕運水陸圖和各地的牒文,一處一處詳細審核,一個時辰後确定了最終路線。過程有些漫長,忙完後衆人臉上都挂着一層薄汗。

秦哲視線還留在圖上,話是對兵部尚書喬盛說的,“兵部即日起派人南下實地勘察路線,如遇淤塞之地,及時疏浚,保證水路暢通。”

等喬盛領旨後,中書令段浔躬身朝向禦案前道:“陛下辛苦。”在場其他人也跟着他躬身:“陛下辛苦。”

唐頌在殿外凝神,她認同段浔這聲謝意,昨夜太極宮的燈火一直燃到子時三刻,秦哲提前将水陸圖和牒文審了一遍,所以今日面對群臣時,他的言談很清晰。

秦哲微怔,他看着這幫中樞大臣們颔首:“衆愛卿辛苦。”

唐頌頗為感慨,昨夜的秦哲是一個帝君應當有的樣子,而今日殿中君臣和睦這一幕也是平康帝繼位後難得一見的時刻。

大臣們散盡了,秦哲久立窗前不動,殿内侍候的溫緒為他奉上一杯茶:“陛下可是在想什麼?”

秦哲沒有回答,溫緒退下了。南窗前還有一人跟他一樣向遠處望着,唐頌聽不到他的心聲,隻是一種感覺,她覺得他是在想要真正坐好這個帝位。

傍晚花鳥司在芳林門上慶功,唐頌從太極宮上散值後駕馬來到門上,她下馬,她的下屬迎了上來。寒暄後,她從馬背上卸了酒囊,“葡萄酒,都還要當差,不便喝度數太高的。”

有人帶酒就好,度數是次要的。

廊下就食後,衆人杯中都滿了起來,相互碰撞。唐頌道了聲“辛苦”,又問:“南下的八州怎麼樣?”

梁熙君沖她舉杯,“景色好,咱們也玩兒美了,比呆在芳林門上有意思。聽說司長破了樁案子?”

唐頌點頭,“就司天台那樁。托各位的福,年底考課時我能蹭你們的功績,混個上上等了。”

“客氣什麼,”韋笙抿酒笑道:“我們也蹭司長的,相互蹭,都蹭個上上。”

唐頌道:“從今兒起,傍晚不管輪到哪司戍衛門上,隻要我能散值,就過來值夜。”

鐘黎問:“别吧,司長不累嗎?”

唐頌解釋說,“我領着兩個職位上的薪酬,花鳥司這面我就得做事,南下這趟我本就沒出力。”

花鳥司南下的空當,她查出了朝中顯露的一些迹象,但在南下選拔學子這件事上她仍覺遺憾和虧欠,而且上下級之間需要黏性和服從。她堅持出一份力,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反對,鐘黎笑道:“歡迎司長回來。”

唐頌再次舉杯敬他們:“歡迎諸位歸京。”

廊下就着雨聲喝酒,這個傍晚的間隙裡歲月靜好,一衆花鳥使的舌尖上沾滿惬意。程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脯,用手撣了撣抱怨說:“麻煩,今兒晚上又得洗官服,這天,明兒早上不見得能幹。”

韋笙看着他官服上的酒漬,擠兌他說:“誰讓你不小心。”

唐頌說:“想不想有身替換的官袍?”

衆人都擡頭看她,她繼續說:“朝中各衙官員每人有兩身夏衣,兩身冬衣,每季輪換着穿。花鳥司、後宮女官和宦臣是一身夏衣,一身冬衣,每季就一身衣裳。是很麻煩。”

梁熙君問:“你有法子麼?”

“有。”唐頌把着酒盞道:“幹活。活幹的越多,越好,将來咱們花鳥司就有可能從禮部那領到更換的官服。”

鐘黎道:“可是除了戍衛,咱們沒别的活兒幹呐。”

唐頌回臉靜視面前衆人,“我起居郎的差事,和京兆府聯名查案的差事,還有你們南下為四門館選拔學子的差事原本也不在花鳥司的職責範圍内。幹等着上頭派活,那就沒活幹,想要有活,就搶活。”

搶活。

她可能是喝了酒的緣故,話比酒烈,眼神更烈,衆人怔然。

梁熙君問:“不是,唐頌,你下一步什麼打算?搶誰的活?”

“不知道,肯定不能亂搶。”唐頌搖頭後說:“得等機會,等争取到好活,立了功勞,屆時花鳥司自然有底氣向禮部多要身官服。”

“嘴張得再大些,得到朝廷賜賞的公廨田或者職田,那麼花鳥司就有地可種,有糧可吃,有錢可貸,自己就能給自己喂飽肚子,到了那時,花鳥司就跟别的衙署一樣,真正有了權。”

“不知諸位是否有這個志向?”

他們驚詫的目光聚在她的臉上,好一個敢說的司長。唐頌偏臉看向廊外,她覺得自己得不到回應,而她确實也未等到任何回應。

她心底一聲默歎,花鳥司内也各有派系,人心不齊,之後共事必然走向割裂。

“喝酒。”她舉杯,輕笑一聲道:“今宵不談公務。”

“來來來,喝酒!”

“喝酒!”

衆人默契的岔開了話。

天一日一日熱起來了,雨停後,滿宮花香綠意。唐頌白天守太極宮,傍晚守芳林門,至五月初,這段時間内發生了很多事情。

兵部派遣兩位侍郎蕭羽、譚翔南下,從揚州至長安打了一個來回,勘察水陸轉運路線。

勘察無誤後,太極宮下發了一道旨意:任用門下侍中兼尚書左仆射賈旭恒為平康初年夏稅的“江淮水陸轉運使”。

唐頌聽到旨意時握緊了刀柄,賈旭恒接領旨意後趕往燕王府。

燕王正在為他那隻白頭鹦鹉換鳥籠,“轉運使落到你的頭上,說明秦哲目前還想着針對我。路線是兵部勘察的,你這面萬不能再出現纰漏,到時肯定拿漕糧的損耗說事,你要把漕糧的損耗降至最低,讓太極宮挑不出錯處,讓齊王沒法支使禦史台彈劾你。五年前你就做過轉運使,雖不至于說是輕車熟路,但還是有經驗的,本王相信你能辦好這樁差事。記在賬上,最近司天台那面形迹詭異,不好有動作。等這段風頭過了,本王想辦法收拾他們。”

賈旭恒俯身:“臣明白。”

賈旭恒南下揚州轉運漕糧後,唐頌在一天晌午的間隙來到司宮台,她把一盒銀絲酥送給司宮台大監江陌。

江陌收了笑問:“唐司長怎知奴婢愛吃這個?”

唐頌笑道:“我在司宮台有熟人。”

她指的是上官蒼蒼。兩人第一次私下打交道,一人還帶着禮,這場會面不可能是純粹的寒暄。江陌端着那盒銀絲酥問:“奴婢有什麼能為唐司長效勞的?”

唐頌道:“今日來是想向大監問明靖王殿下當下的所在之處。”

江陌還有個身份:諸牧監大監,協從靖王治理馬政。

江陌笑了,笑影融在春光裡自成風流,“奴婢聽說唐司長在兵部也有熟人,昨日蕭侍郎勘察漕運路線已經歸京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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