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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碎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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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四門館的一封公函通過舍人院傳至太極殿,太極宮一方收到後沒有多大反應,唐頌透過門窗的縫隙瞥過一眼,那封公函甚至沒有被啟封過,她一直在猜測公函的來源和裡面記錄的公務内容,直到在早朝上看到多日不見的常子依,他颔首向她示意,唐頌這才确信,謝昭回經受住了核查,四門館的三十萬貫公廨費已經投入了使用。

早朝後,等大臣們散盡,廣場中隻剩下一人。昌睦公主立在丹墀一側向玉階上望了過來。四目相對,唐頌覺得自己察覺出了對方的意圖。

咨閱登至階頂,行至殿門前,示意門邊的太監通傳,“我要面聖。”

太監轉身時,她向他看了過來,輕舒一口氣:“那筆錢……”

“嗯,”唐頌幫她道明猶豫:“臣知道。”

太監又從門邊露臉:“殿下,陛下傳您入内呢。”

咨閱入殿回禀了四門館南下選拔人才一事,秦哲這才開啟了常子依上奏的那封公函,他看後誇贊道:“妹妹手腳利落,這麼快就走到選人這一步了。資費有着落了麼?”

咨閱笑着應是,“臣尋到了可以合作的商賈,四門館公廨的借貸很順利。隻是四門館人手短缺,南下的人手不夠。這件事還要請哥哥幫忙,平康軍剛剛招募完畢,四門館可以借用平康軍的部分人手麼?”

秦哲怔了下,反駁道:“平康軍剛剛募兵完畢,操練了還不到半個月,聽溫大監說,一些人甚至還沒有學會服從軍令,恐怕不能勝任南下的公務。”

平康軍兩萬五的兵馬是獨屬于他一人的兵權,他一兵一卒都不想與第二人共享。一旁給秦哲侍奉筆墨的溫緒俯身面向咨閱,附和道:“回殿下,确實如此。”

咨閱不甚在意,笑道:“那請哥哥幫臣考慮其他的人手吧。”

其他能夠奔波起到随扈之用的人手?秦哲率先想到的是南北衙,秦哲繼位後從順永帝手中接領了南北衙的虎符,但南北衙的實權掌在燕、齊二王手裡,他手裡南衙十六衛的八枚兵符僅有半個。北衙十衛禁軍的兵符倒是完整的一套,但在他手中形同虛設,羽林衛上将軍袁朗率禁軍剿殺慎王時,隻需找個由頭一聲令下,禁軍對袁氏一族的服從性極高,相同的情節上演時,他們不需要所謂的兵符。

秦哲對南北衙有徹骨的懼意,現在初具規模的平康軍可以減少他的部分懼意,接下來他需要考慮的事情是如何提高平康軍的兵力以及如何削弱甚至徹底收繳南北衙的兵權。當前,他最想對付的人仍是燕王,通過呂慶一案,雖然門下省執掌八印玺之權已被他收回,但上元節大宴上未能收回幽州兵權之憾一直使他耿耿于懷,而自從秦哲繼位起,齊王從未同他唱過反調,甚至兩人心照不宣結成了同盟,聽命于齊王的禦史台被他用來督察燕王的外祖梅向榮,所以秦哲暫時不想支使北衙的兵權,以免引起自己和齊王之間的不睦。

總而言之,在平康軍兵力強盛之前,他暫時不便調動南北衙的兵力,也不想因為昌睦公主跟南北衙打交道。

他想遠了,殿中默了下來。咨閱靜坐着耐心等,等秦哲回過神再次看向她時,她一笑道:“也許……”

溫緒先聲奪人,笑道:“陛下,四門館的人手南下是為了選拔人才,如何選人?花鳥司應當深谙其道。”

“這倒是,忘了這幫人了。”秦哲合上手裡的公函放在了桌上,贊同溫緒的提議道:“四門館課務繁重,妹妹一時也難以抽身,花鳥司的人閑着也是閑着,就分撥他們的人手代你南下吧。”說着他瞥向了窗外,“傳花鳥司司長入殿。”

殿門邊的太監領命走出門外,走到南窗前,殿内人看着他的身影躬下來,接着唐頌沿着牆邊跨入殿内。收到秦哲的命令後,她看了咨閱一眼,面向禦案行禮:“臣遵命。”

擡眼時,她遇到了溫緒的目光,他垂眼,唇邊含着一絲笑,唐頌不知他因何而笑,但她知道那絕不是善意的笑。

秦哲動筆下了任命诏書,唐頌行至禦案前畢恭畢敬接過。待她和咨閱兩人出殿後,秦哲盯着禦案上的那封公函,突然一聲低嗤:“昌睦、昌睦,朕的這位妹妹倒是位能人。”

溫緒笑道:“殿下的确是位能人,放眼長安城殿下算得上女中人傑,可做陛下的賢臣,侍奉殿下這位明君。”

女中人傑,不足為慮。殿内無聲了。

唐頌微微蹙了眉,字義上來說溫緒是在貶低咨閱無疑,但是唐頌卻莫名品出了一絲他對咨閱的庇護之意。

她駐足,向身後看去,“殿下與溫緒有交情麼?”

咨閱聽不到剛剛殿内發生的對話,詫異搖頭:“沒有,面熟而已,我也不知他為何會猜透我的心思,知道我想用花鳥司的人,可能是最近我與唐司長過從甚密,引起了他的警覺。不然他如何會幫我?”

“殿下覺得他幫助你是在挑釁,在試探?”唐頌問。

咨閱點頭道:“謀臣、謀臣,合理懷疑一切,洞察幽微的謀臣才是合格的謀臣,齊王選的這位謀臣實在睿達,方才着實把我給驚到了。”

咨閱對溫緒的評價極為準确,唐頌不能否認,她與溫緒交鋒時同樣感到壓力異常。她暫壓自己的困惑,認同了咨閱的解釋。

咨閱側眸看向她問:“花鳥司何人可信?”

在之前兩人之間的一場對話中,唐頌承諾咨閱,待四門館一事确認後,花鳥司會充當咨閱的人手南下選拔人才,而今她來向她要這個承諾,其次咨閱話中暗含的意思是這次南下唐頌不必前往。

唐頌躬身:“花鳥司的本職就是選人,司内人人都是一把好手,至于可信之人,臣帶殿下去見他。”

咨閱說好,擡手免她的禮,她靜靜看着她說:“唐頌,你做我的眼睛,我為花鳥司賺名聲。”

唐頌起居郎的職位舉足輕重,目前來講,太極殿内的事情也許她不能件件都聽聞,但她可以憑借從殿内聽聞到的話語推斷出一些事情的迹象。唐頌和楊太後、洛城王世子正做着交易,咨閱知曉,今日她也向她提出了一筆交易,所以唐頌不能抛開這一職務,而且她自己也不會。

唐頌颔首:“那就多謝殿下了。”

兩人相攜向北走,一路來到芳林門上,在值的剛好是刑司的花鳥使。鐘黎見到她們忙提着刀上前請安,唐頌憑借手中的诏書直截了當的下了命:“四門館即日起南下選拔學子,此事由四門館的兩位直講大人主領,花鳥司負責扈從兩位直講南下,保證入選學子平安入京。這趟外差我不參與,由你全權負責調用花鳥司的人手。”

鐘黎忙不疊點頭,“好!”

咨閱談起其中的詳情:“此次南下遴選學子的員額是一百七十人,範圍覆蓋江南東道内揚州、潤州、和州、宣州還有淮南道内廬州、壽州、光州、申州一共八個州,其中一百人的員額從這八州的寺學内選取,另外七十人的員額,按照你們花鳥司選人的标準,到坊間錄用德才兼備或是技藝突出的女郎入學。”

鐘黎聽着擡起了頭,唐頌也看向身側,大秦女子有入學接受教育的權力,但沒有科考入仕的權力。

咨閱口吻平淡:“以往花鳥司南下選拔适齡女子選的是皇庭奴婢,我是四門館的博士,我有權利決定館内學生的員額分配,她們将來能否入仕我說了算。”

唐頌看向鐘黎,“聽明白了沒有?”

鐘黎握拳行禮:“聽明白了!”

唐頌拍了拍他的臂膀:“這趟外差走的好,今年考課結束,刑司司佐這位置就是你的。”

去年考課結束後,唐頌升了司長,刑司司佐的職缺暫時還無人頂替。鐘黎眼睛亮了,“卑職保證這次南下的公務順利達成!”

唐頌點頭,“韋笙和梁熙君我就不單獨跟他們說了,由你負責轉告。”

鐘黎應道:“卑職遵命!”

從芳林門上離開,唐頌還要回到太極宮殿檐下上值,咨閱陪她一起往回走,“平康軍滿員了,七千匹馬也到位了。”

唐頌問:“殿下能否打探出平康軍的内情?”

咨閱搖頭:“萬年縣的軍備密不透風,我派出的人手都未能打探出有價值的線索。”

唐頌舉頭望天:“看來溫緒此人在軍政方面也頗有才能。”

“的确。”咨閱跟着她擡頭,“今年入春後,長安還未下一場雨。”

唐頌眸中隐約透出憂慮,“不是什麼好兆頭。”

太極宮。

在昌睦公主離開後,秦哲還在想兵符的事情,于是便問:“平康軍的兵符制作得如何了?将作監怎麼說?”

溫緒道:“回陛下,奴婢再去催一催。”

秦哲颔首:“平康軍那面,讓魯康加緊操練,朕待他們兵強馬壯的那一日。”

三月初,太極宮通過舍人院下了兩封诏令,一封是認命原恭王府長史魯康為平康軍左右衛上将軍,一封是冊封原恭王府侍妾秋燕解為一品貴妃,封号為“燕貴妃”。

楊太後将平康帝傳入義安宮一頓勸誡:“貴妃為一品妃位之首,居後位一人之下,載筆,三年後等你出了孝期,後宮是要擇選官家良女的,到時你打算讓她們屈居于一個妓子之下麼?”

秦哲笑道:“太後娘娘是商賈出身,當初父皇不也封了您做皇後麼?德太妃,梅太妃包括朕的母親孟太妃哪個沒有身家背景?不也認太後娘娘做了後宮的主子?這道令已經下發了,朕總不好再收回來。三年後的事情三年以後再說,娘娘還是先保佑兒子坐穩帝位吧。有的人天生就是苦命人,朕不介意她在妓館裡的那段經曆,家法立法裡也沒有哪一條說妓子做不得貴妃,還不是你們心裡自行給她設了一道門檻?”

楊太後端着茶盅,耐心聽完他一番辯護。等他走後,李良見上前給她沏茶,“聖上如今越來越不聽娘娘的話了。”

“能做野馬,誰想被套上缰繩?”楊太後懶得動怒,隻歎了口氣說,“單我一人勸有什麼用,人前做做樣子罷了。”看到李良見鬓角的碎發墜了下來,她擡手幫她梳理,歎氣說:“哀家有些後悔了。”

李良見擡臉,寬慰道:“娘娘能怎麼辦呢?您也是被逼無奈,當初繼位的不管是燕王還是齊王,您在這深宮裡的日子能好過麼?”

太後手落在桌上,視線看出窗外去,“哀家還能盼到載筆成為聖君的那一日麼?可别臨了受了他的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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