咨閱聽着看向了唐頌,後者微微搖頭表示對此事一無所知。謝昭回做的事與昌睦公主想要做的事初衷一緻,很巧。
謝昭回看到了兩人之間的眼神來往,他不幹預任何,話說完後隻在原地靜立。
咨閱再次看向他:“四門館有筆三十萬貫的公廨錢,大秦律法規定,公廨錢收利,每歲利錢收取的額度上限是本金的五成,這筆錢放出,我隻會按照最高的限額來收利。也就是說,規定期限内收回這筆錢時一共是四十五萬貫。我不在意對方是否有難處,若是做不到,這筆錢四門館便不貸。”
她要在不違反律法的前提下,将三十萬貫的借貸兌現出最大的利益。
謝昭回俯身:“草民可以接受。”
“公廨錢一般按歲借貸,實話說,我急用錢,所以要按我的規矩來,半年内我要收取七萬五千貫的利錢。”咨閱又道,“我知道我提出的條件較為苛刻,我跟前面幾個商賈未能談攏,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個緣故。”
謝昭回再次回應:“草民可以接受,也可以做到。”
“你的誠意我聽得出,”咨閱質疑:“但是口說無憑,這筆錢我不能說給就給,虧了損了或是沒了都是我不能接受的結果。”
“草民這次入京帶的有紙筆作坊近一年的開支和盈利賬目。當然賬目可以僞造,不足以說服殿下,還請殿下派人随草民南下宣州實地考察作坊内的現狀,随後再做考慮。之前草民提出這個懇求時,各個衙署和錢櫃都拒絕了,應當是覺得沒有必要在草民身上花費時間和人力,懇請殿下務必答應,草民絕不敢在此事上欺騙殿下。”
咨閱指尖搭在杯口上,一下一下緩慢的撫,她看着他視線逐漸低垂,心底莫名湧出一種快意和失落交織的情緒。“我在四門館任教,平時裡脫不開身。”她看向席淺潾說:“随後你挑個人手。”
這便是答應了,席淺潾領命後,謝昭回完全垂下視線道謝,昌睦公主有意向,這筆錢他就有希望借到。
唐頌在當下的間隙裡道:“臣想為殿下舉薦一個人手。”
“你說。”咨閱放下杯盅道。
“戶部度支員外郎常子依。”唐頌道:“花鳥司和三法司查上官瑾軍糧案和杭州賦稅案時,牽涉到多處需要核算的賬目,常子依被借調查案,出了不少力。”
謝昭回方才提到了他作坊内的賬目,具體是虛是實,肯定騙不過這位算學科榜首。
這個提議讓咨閱察覺到了唐頌的不同尋常之處,這個人很擅長聯絡和縫合自己手中現有的人脈。鳴蜩,謝昭回和常子依這三條人脈已經逐漸和秦咨閱這條人脈靠攏在了一起。
“可以,我這面就再試一試常子依的能耐。”她說。
既然唐頌有人脈,咨閱不會放過利用她手中另外一條人脈的機會。
唐頌正要開口,咨閱看着謝昭回,搶先一步道:“談借貸,借貸者本人首先要可靠,其次便是擔保人,你可有人幫忙作保?”
謝昭回微怔,“草民之前跟各個衙署、錢櫃談借貸從未談到過擔保這一步,草民結交的那些朋友想來達不到殿下眼中擔保人的标準,此人草民還需另行尋找。”
大秦律法關于借貸擔保方面有明文規定,借貸者逾期未能償清債務時,由擔保人協助承擔,擔保人的存在是為了維護債主一方的權益,所以擔保人也必須具備一定的财力。
咨閱看向唐頌悠悠一笑,“唐司長,這件事是你前後幫忙牽線搭橋的,這個擔保人不妨也由你來介紹?”
唐頌已猜測出她的心思,不過仍是裝作迷惑的問:“殿下是指?”
咨閱笑道:“三十萬貫畢竟不是小數目,常人承擔不起虧損的風險,但靖王殿下可以。唐司長,此事就需要你來說合了。”
昌睦公主是要通過唐頌穿針引線,進一步拉攏秦衍的權勢。
唐頌委婉一笑,“此事還需問詢靖王殿下自己的意願。”
咨閱笑得别有深意,“若是四哥都不敢擔保的事,我自是不敢做的。”
昌睦公主不接受否定的答案,唐頌意會道:“臣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