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低斂眉目,歎聲道:“你怎能懂。”
淩煦聽到這四個字,都快把劍柄擰成麻花了。
“這才剛混進宮,當務之急,先扒了他們。”姜蕪指着地上昏死的三名黑衣護衛,命令道,“動手。”
淩煦什麼話都不說,暴力地解下他們的衣物。
那件滑稽的黑袍,不過多時,就落到姜蕪手中,當她勉強地套進身子,剛轉過眼,便看到螢鑿出了一個洞。
“螢姑娘。”
螢立馬收住匕首,擡起頭:“我知道你們在尋誰,這裡戒備森嚴,隻有靠術才能找到去祭司閣的路。”
姜蕪見她拖着黑袍,笨拙地爬過洞,心中縱使困惑,卻也照着樣子去做。
眼見洞口在慢慢縮小,淩煦顧不得埋怨,趕緊為陛下殿後。
他們也不知方向,就這樣爬的大汗淋漓,爬的深處沒了路,忽感陰風刮過。
螢脫下黑袍,搭了把手道:“你不會害她的,對嗎?”
姜蕪扔開黑袍,本想開口,但又不确定她和韓湘婷的關系,斟酌了會兒才回答。
“那你呢。”
月光照不進祭司閣,燭台晃着青幽的磷火,如同遊魂在梁柱間穿梭。
他們屏息靠近,斷斷續續的滴水聲,映得彼此的面容更為猙獰,姜蕪沒時間再顧及其它,有幾扇封閉的門,明明近在眼前,就是怎麼也推不開。
那股陰風突然作狂,門外的濃霧一一吹散,姜蕪趴着門縫望去,眸中漆黑一片,但在黑暗中卻不合時宜地響起腳步聲......
一襲玄色衣袍,最先闖入她的目光,對方提着盞青燈,步步踩中石闆,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冷笑一聲,随即陰恻恻地朝她看了過來。
陰風倏而無聲。
淩煦趴在門的另一側,看清對方的瞬間,抱着劍倒下:“......陛下,正是東棘王。”
姜蕪吞咽了兩下,坐在地上,聲音不鹹不淡道:“原來他就是東棘王,長的也沒有帝卿好看。”
淩煦抵着門縫,輕聲道:“陛下怎麼光看臉去了,總覺得此屋不詳,我們非得硬闖嗎?”
姜蕪不假思索道:“怕什麼,姓蕭的走了。”
他們探頭再去看,隻見青燈留在了不遠處,果真不見東棘王的身影。
螢握着術,将它捅進門縫,硬掰道:“快進去,王看見你們了,遲早會來找你們的,我去拖住他。”
“螢姑娘多加小心。”姜蕪話音剛落,門就緊合住了,“小侯爺,你看得清嗎?”
淩煦盯着那盞青燈,步子虛晃:“不勞陛下挂心。”
“可孤想說的是......”姜蕪搖搖頭,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擋路了。”
“萬一,那盞燈是個陷阱。”淩煦自顧自道,再多的話也不說了。
姜蕪深知他不是害怕,而是擔憂自己的安危。
于是拔出佩劍,往另一邊走道:“有你在身後,它便是陷阱又如何?”
“陛下苦尋韓祭司,究竟是為什麼?”淩煦沉悶道。
“孤也不知道是為何,如果非要說......”姜蕪拾起那盞青燈,還瞧見了一面破損的紗簾,“或許,和你們尋孤的理由一樣。”
淩煦些許出神,看護在後邊:“意義總歸是不同的,但陛下看待她,竟是這般。”
非比尋常的濃霧,再次悄無聲息地出現,隻是這回對他們沒有任何作用。
姜蕪一劍一燈,靠着微薄的幽光,在這片無形之地,四處摸索,奈何他們怎麼搜尋,也看不見韓湘婷半分的影子。
“韓湘婷,你貴為東棘祭司。”姜蕪揮開白霧,冷諷道,“怎麼堕落到這個地步,連一間屋子都走不出,韓......”
尾音在霧中飄散,姜蕪拎起青燈的那刻,不知一縷的月光從何處而來,正好打在了她的眸中,數條鐵鍊,宛如張牙舞爪的鬼手,牢牢盤繞于此,白霧似是凝作寒霜,傾瀉不止,唯獨幽火滅了又亮。
“我終于見到你了,未曾想有一日,你會狼狽至極。”
被禁锢在此的,無疑是韓湘婷。
那張姣好的臉,長了一雙與之不合的眼睛,因為無神,像極了斷線的木偶。
姜蕪心裡想着,再靠近仔細看看,也許能把她叫醒,誰知手腕忽地被擰住。
“女帝到這裡做什麼......”那道不可言說的寒光,一下子穿透白霧,直逼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