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年輕時若遇到此等敢與自己分辨的妃嫔,還會覺得有意趣,嬌慣幾分。
可此時,景帝隻覺被違抗旨意後的沉熾怒火,被方才飲下的鹿血酒一激,更加忍無可忍。
皇子、臣子、妃嫔,個個都硬了翅膀,敢公然與自己作對。
豈不是看他有了老邁之态,才敢如此嚣張!
景帝冷冷一笑,“你有幾顆腦袋敢忤逆朕?”
阮甯蕙一聽此話,面上血色急遽褪去,為剛才自己壯着膽子的話語感到深深的悔意,頭抵地面,高聲求饒。
而景帝已然被她激怒,對着顔無恒道:“将這個賤人帶下去,何時調教像樣了何時再帶到朕的面前!”
阮甯蕙背脊一僵,慌亂地向景帝再次告饒懇求,見景帝滿眼不耐,又本能地目光投向聽令走來的顔無恒。
她又不是娼門伎子,何能受此奇恥大辱。
她轉頭去扳顔無恒落在肩上的手,被逼急了就抓着他的胳膊連抓帶咬。
顔無恒見她如此不識擡舉,施了狠力将人掼在地上,阮甯蕙被這一下摔得幾乎昏死,無力地躺在地上倒氣。
自己的妃嫔被太監如此粗魯相待,景帝卻置若罔聞地重新批閱起了奏折。
顔無恒俯身揪着阮甯蕙的長發,将人拖到了門檻處,轉了轉發酸的手腕,出去喚了幾名宮婢将阮甯蕙擡出勤政殿。
待将阮甯蕙送回了住處,顔無恒責令宮婢将意識模糊的阮甯蕙縛住手腳,然後将多餘的人趕了出去。
片刻後,阮甯蕙口中溢出一聲細微的呻|吟,悠悠醒轉,卻發覺躺在自己殿内的大床上,而手腳卻不聽指揮,睜開眼睛一瞧,細長結實的錦帶牢牢捆在身上,動彈不得。
顔無恒正老閑自在地坐在一旁,輕呷着茶水,輕飄飄地轉來視線,不屑道:“阮昭儀似乎沒能擺正自己的位置,你以為自己進了宮,被封了昭儀,就是個主子了?居然敢跟聖上拿喬裝嬌,我勸你早些将以前在府裡的日子忘了,别當自己還是有人捧着的嬌小姐。”
阮甯蕙咬緊牙關,默不作聲。
“你能踩着沈家謀得聖上青眼,應該是有些心機的,怎麼就想不明白自己一無身家背景,沒有能與别人談條件的資本,甭說是聖上命你,就算是你最看不起的太監,都能輕松治你。”
“如今落在我手裡,就别想能蒙混過去。”
“把臉扭過來,怎麼,是怕奴才的樣子污了阮昭儀的眼嗎?”
阮甯蕙幾乎咬碎一口銀牙,沒想到顔無恒竟将她心中所想完整剖析了出來。
她當初見沈家落難,且沈崇山犯得是殺頭的死罪,立時想着如何讓自己脫身出泥潭。
卻沒想到,景帝竟如此暴戾無情,任由一個太監來折辱自己。
顔無恒拍了拍手,将一個棗紅色的匣子打開,裡面器具瑣碎,阮甯蕙擡眼看了半晌,待認清其用途後,面孔刹那猙獰驚恐,嘶聲道:“你敢!我是聖上的妃嫔,你這個狗奴才敢對我不敬!”
顔無恒低着頭擺弄箱中器具,聽到阮甯蕙所言,眼神黯了幾分,移開了手指,放下一個細小的物件,轉而拿起一條皮革編制的軟鞭。
鞭身柔軟結實,不會傷及人體内髒,但抽打在身上,也足夠讓一名嬌脆的女子順服。
數息後,殿内突然響起尖聲慘叫,不時夾雜着痛罵。
門口守候的宮人默然,甚至連眼皮都未擡一下。
直到殿内的聲響漸漸止歇,台階下觀望徘徊的小太監這才敢上來敲門。
顔無恒額上出了些細汗,走出後又反手将門阖上。
“什麼事?”顔無恒被人打斷,略有不滿,皺着眉開口。
小太監附在顔無恒耳邊輕聲禀告着什麼,顔無恒聽他說完滿眼不虞之色皆已消散,反口問道:“他這麼輕易地答應了?沒提條件?”
看着底下人搖頭,顔無恒忍不住大笑出聲,用手貼着柱面緩緩摩挲,“他還算是識時務,知道再與我作對隻有一個死字。”
“吩咐下去,着人看着他。”頓了頓,顔無恒回頭補充道:“多叫上幾名好手,别像丁喜那般蠢鈍的,人放跑了不說,自己命都犯在對方手裡,害得東廠平白出醜。”
小太監領命,躬身退下。
顔無恒心滿意足地重新開門進殿。
不出片刻,殿内複又響起凄厲慘絕的尖叫,卻已透着求饒之意。
手裡軟鞭狂風驟雨般揮落,殘影在空中留下細密的大網,将床上瑩潤白皙的身體抽打出條條鮮紅的血迹。
顔無恒揮鞭的手臂已感疲累,可看着這個高傲的女人向自己哀聲求饒,精神卻愈發亢奮。
這個敢于輕視自己的女人,同時也是景帝的妃嫔。
想到此處,顔無恒殘缺的□□都有些微微發痛,過分蒼白陰柔的面孔笑容扭曲。
都是玩物,誰又比誰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