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命運的饋贈,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價格,不是嗎?”身穿簡樸白袍,留着遮住下半張臉的淡金胡須,胸前懸挂着一根銀十字吊墜,看起來就好像一個普普通通神父的家夥,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他彎腰撿起了這場已經預言到的大戰中,被消耗而黯淡的0-08封印物——羽毛筆。
清歌沒有将目光停駐在這個神父模樣的人身上,即使祂是如今的這個世界的天使之王——亞當。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破敗廣場上的克萊恩身上。他的錨點,身為法則眷顧之人的主角,才是清歌唯一會投注目标的人選。
從那日迷霧小鎮成功拿到詭法師的魔藥配方後,已經過去許久,期間倒也發生了許多大事,但于清歌而言,無足輕重。
唯一的一次出手,還是在面對克萊恩一直很敬重的阿茲克先生。那位曾經的死亡執政官,和人造死神對峙時,稍微幫了點忙。
當然,大頭的出力清歌都交給了那位一直都很關注克萊恩的黑夜女神。本來清歌出手也不過是為了防止尚且弱小的克萊恩被這場争奪掙紮拖入其中,導緻出現一些無法預料的意外。
至于那位黑夜女神,祂本就有所求。
題外說一句,清歌沒讓除克萊恩以外的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隻要他不想,就不會讓任何這方世界的存在感知到。
法則也除外,但清歌已經不是最初身受重傷的狀态,正常模式,法則很難找到他,隻要清歌不會做出太過出格的舉動。
同理,這位天使之王也并不知道祂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即使祂看見了清歌,也會被法則抹除那一份記憶的。
清歌看向克萊恩,年輕人正目光含着悲傷的望着面前接近失控的女士,那是他曾經的同事,隻可惜現在永遠也回不去了。
克萊恩想不到如何使一個失控者得到拯救,他下意識的轉過頭,把目光投注在清歌身上,眼神希翼。
“抱歉,克萊恩,我無法出手。”晉升的節點會被法則所重點關注,且即使他出手挽救了這個人,也無法避開早就發生過的悲劇。他可以保下戴莉的命,卻困于沒有這個世界的法則之力,不能複活戴莉的心結也是心儀之人——早已喪生的值夜者隊長。
他的神明拒絕了他。
克萊恩失落的垂下眼眸,面前的女士已經開始神智模糊了。
“我看見了他……”曾經嬌美的容顔開始枯萎,戴莉笑了,目光看向不知名的虛無,“他向我伸出了手,邀請我跳舞。”
“我應該答應他……”她之前沒有說出過的話,沒有勇氣做出的告白,現在都已經圓滿……
在朦胧的視線裡,她看見了那個身穿黑色風衣,發際線較高,有幽邃灰眸的男人,看見他以手按胸,彎腰伸掌,邀請自己跳舞。
女士擡起了自己的手,她的思維開始漸漸停滞。
穿黑風衣的灰眸男人拉起了異變逐漸退去的戴莉,在在場幾人的目光中,在噴泉亂流的破敗廣場裡,跳起了輕快的舞蹈。
一樣樣魔藥材料飛出,有金色的葡萄藤,有較為醜陋的橡皮面具,它們在靈性的引導下,逐漸糅合在一起,灌入了一個金屬小瓶。
美妙的舞蹈中,戴莉輕輕前靠,倚在了鄧恩的懷裡,永遠的沉眠……
克萊恩握住了那瓶魔藥,将它湊至嘴巴,灌了進去。
序列4,詭法師——開始晉升。
将自己作為導演的視角,一條條無形之線操控或引導他人上演一場場盛大的戲劇,觀看那些喜怒哀樂,這就是詭法師。
喝下魔藥的克萊恩,從穿黑風衣的灰眸男人變了回來,冰冷的魔藥劃過喉嚨,帶着直入靈魂深處的麻痹。他的臉龐、脖子、手背等露出皮膚的地方,都可以看見,一個個淡色的肉芽凸顯出來,仿佛擁有了生命力,不斷的往外生長,化為了透明的蠕蟲,而衣物底下,也同樣有蠕動的痕迹起起伏伏。
清歌看着這一幕,神色微微頓了頓,他略帶遲疑的蹙着眉,沒有讓自己移開視線。
眼前這副情況,其實是有點吓人的,讓清歌覺得克萊恩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崩解成一團亂七八糟的透明蠕蟲,四散而開。
密恐人士建議不要看。
清歌倒沒有被吓到,隻是有點感歎的搖搖頭,蹙着眉仔細打量那些透明的蠕蟲。它們在陽光底下,可以看清镌刻着一個個立體層疊的神秘符号密密麻麻,一層又一層,堆疊在一起,無序又瘋狂,蘊含着難以理解的信息。
毫無用處的訊息,清歌稍微接觸了以後就明白了,這種東西大多無用。
雖然看起來很驚險的樣子,但克萊恩的晉升儀式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作為精神體會分裂的詭法師,在其他途徑還用不到錨點時,就開始準備自己的錨點,防止自己崩散的七零八落了。
一場華麗深刻的戲劇,跟衆多觀衆的注視,足以成為詭法師的錨點。
但克萊恩不一樣,他在那一刻就明白了。
即使沒有天使之王亞當在這裡充當觀衆,自己也會有清歌這位位格極其高的神秘存在來當自己的錨點,防止自己迷失自我。
想到這裡,克萊恩突然扯了一下嘴角,不知道該作何想。
清歌說自己是祂此世的錨點,而自己轉頭把祂也綁做了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