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晗注意到傅朝的表情變化,從傷到喜。
但他,卻神色一直寒凜如霜,因為他很理智冷靜,意識到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他繼續問吳良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我哥白楚之,是生還是死?”
傅朝前所未有的緊張,他雙手握成拳,激烈地顫抖。
吳良的聲音,從始至終如冷硬的刀,不帶任何溫度,答道:
“死。”
當聽到死時,傅朝光亮的瞳孔,破碎一地,精神枯萎,沉沉萎靡。
一個簡單的字,卻将他猶如渡進了死生地獄,從希望到覆滅,隻在這一個簡簡單單卻又絕望到底的字。
白晗停頓,深吸一口氣,他已早有心理準備。
白晗繼續問:“飛機既然沒墜毀,那他是怎麼死的?”
吳良:“跳海而死。”
白晗冷蔑的目光,落在吳良的頭頂上,似乎要貫穿他的顱頂,燃燒澎湃的怒意,他音量增高,呵斥道:“難道不是你殺了他嗎?不要告訴我,是他自願跳海而死!”
吳良沉默不語。
待他擡眼時,已然有一個人高高地站在他面前,黑色襯衫冷酷,眼神兇惡,洶湧騰騰殺氣。
傅朝大呵一聲:“林易!”
林易領悟到他的意思,走到吳良面前,一腳将他踢翻在地,皮鞋狠狠地踩在他的身上。
傅朝伸出手,林易自覺地從西服内口袋裡掏出一把黑色手/槍,恭敬地放在他手心。
傅朝漠冷地注視吳良,如淩厲的千刀萬劍,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嘭、嘭、嘭——”
三聲冷酷的槍聲響徹在房間,吳良被子彈貫穿,血流一地,頓時沒了呼吸,死去。
白晗默許他的做法。
吳良這個人,白晗調查過,是他白家豢養的一條忠狗,也是一個殺人機器,尤其是父親白承宗在世時,為他暗殺了許多人。
别人他管不着,但哥哥白楚之也死在他手裡,他心裡悶着一股巨氣,十分憤恨。
他眉頭冷皺,想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吳良就算殺的人再多,背後總有一個操刀手。
殺死哥哥白楚之的背後主謀究竟是——?
是誰?
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卻不敢面對。
傅朝表情陰暗,褐色卷發蓋住他的眼眸,使他看起來格外陰沉死氣,又冷鸷如霜。
他與白晗想到了同樣的關鍵問題。
但他卻不會忍耐,他通紅的眼盯向白晗,緩緩走近他,揪住他的白色西服領帶:“你的父親白承宗為什麼非得要置白楚之死地不可?!難道他不是白承宗的兒子嗎?!難道說是為了給你鋪路所以才要殺他嗎?!他那麼溫柔善良,憑什麼要殺他啊?!!!他根本不稀罕你們白家這個破集團!!!”
顧以安趕緊上前扯開傅朝,白晗愣住片刻。
真相再清晰不過,是他的父親白承宗殺了他的哥哥白楚之。
他一直知道父親厭惡嫌惡白楚之,但絕不會想到父親竟然那麼狠心,真的殺了他。
白家人的血再冷再硬,也不是禽/獸的血,而是人的血。
他臉色錯愕,扶額,沒穩住身體,跌坐在沙發上。
顧以安擔憂地喊道:“老白!”
白晗握住他的手,臉色慘白。
這是顧以安第一次見如此失神悲傷的他,心裡泛起滿滿的心疼。
他現在能做的,唯有好好地陪在他身邊。
冷靜片刻,白晗對傅朝說:“我将一個人請了回來,他應該知道我們要的答案。”
随後他向荊複命令道:“帶段溫洵出來。”
白府上任管家段溫洵默默跟在荊複身後。
自白承宗死後,他便從白府辭職,回到離北都市600公裡遠的老家〖無憂鎮〗。
一周前,白晗派荊複千裡迢迢将自己“請”回北都市,他已經知道,心中那個陳舊的秘密已經藏不住了。
他從白晗的爺爺白承禮那代起,就開始在白府做仆人,服侍白晗的父親白承宗二十餘年,兩代加起來整整為白府做了四十載的仆人。
他做事麻利,精明,為人謙卑溫厚,從白承禮起,一直很恭敬,到白承宗時,從恭敬變成了絕對服從,身體更彎,态度更卑,眼睛從來不敢正眼看向白承宗。
到了白晗這代,他一如既往地恭敬,這是白府的新主人,也是白氏集團的新總裁,他在白晗身上,嗅到了和白承宗身上一樣的冷厲氣味,這使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更為順從。
他無法違抗白家人的任何命令。
他和吳良一樣,是正兒八經、正牌的白家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