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文一揮手,讓手下人退出去。
傅朝眼神示意莊合光,他會意點頭,帶着其他閑雜人等退出房間。
這樣的意思很明确,代表兩位大佬有秘話要談。
公冶文關掉音樂,笑呵呵地看向傅朝:“傅總,老朽一直有個問題想請教你。”
傅朝謙虛道:“文老,不敢談什麼指教,你有什麼盡管問吧,我必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公冶文輕抿一口茶,張嘴道:“傅總,你是怎麼把這麼多人管理好的?就比如今天你帶來的人,不說外表的光鮮亮麗,就說待人接物,個個自信大方,溫順調理,機靈團和。”
“而且,”公冶文的眼神少有地露出羨慕之色,“我看的出來,他們對你都很忠心。”
傅朝看是這個問題,他沒啥好藏着掖着,向他開誠布公道:“文老,在我們國家,用人的首要是要學會看人。”
“哦?能詳細說說嗎?”公冶文雖然說家大業大,可管理起來總是格外掣肘,不是這裡出了點問題,就是那裡打不通,他倒是還好,因為他現在正當壯年,權威很盛,沒人敢不聽他的。
關鍵是百年之後呢?他不在了怎麼辦?
他必須要為他最中意的三兒子公冶星鋪好路。
傅朝輕喝一口茶,笑道:“我們國家有個詞語叫‘唯才是舉’,我則是‘唯心是舉’。”
公冶文繼續聽他說。
“一個人若有才能的确難能可貴,但沒有品行,我甯可不要這樣的才能。我看人,不同于其他的老闆,又是看簡曆又是看文憑或背景。我隻置身事外,洞察他,但不刻意,他想來我手下做事,我自然歡迎,不想來,我也不勉強。”
公冶文聽的津津有味:“傅總,你說的快接近你們國家的玄學了。”
傅朝哈哈大笑:“文老,這不是玄學,這是最真實的人心。一個人,你不知道他的心,将他捆在身邊又有什麼用,他既不會替你做事,也不會忠誠于你。”
公冶文道:“所以你捆住了莊合光,我稍微調查過他的發迹,你真是巨眼識英雄,一般的老闆,看見這樣沒背景的底層人物,理都不理,你卻将他提拔,重用,使他英雄有用武之地。說實話,要不是他太忠心,我真想把他挖過去,好成為我家三兒的左膀右臂。”
公冶文沒注意到傅朝臉色閃過一絲灰敗頹唐。
他繼續說:“莊合光,田舟橫,林易,柳卻西,包括最近有點棱角的宋問,都是你‘唯心是舉’的成果,看來你們國家這套,我有必要好好研究一番了。”
傅朝收斂剛剛轉瞬即逝的臉色,秉住心神,微笑:“文老,你要是想研究,我可以送些書給你看看。”
“哦,那可太好了。”公冶文眯眼細笑。
“《鬼谷子》《道德經》《周易》,這三本書研究透了,世界上所有事,幾乎都可以追本溯源,梳理本質,水到渠來,包括抓人心。”傅朝解釋。
公冶文銳利地看了他一眼:“哦,傅總,看來你很博學啊,想必這些經典,你都熟爛于心了吧。”
傅朝自負輕笑:“不好意思,我從小就不愛讀書,這些書我一本都沒看。”
公冶文:“……”
兩個人繼續聊一些管理、人事、經營方面的問題,公冶文注意到傅朝漸漸地心不在焉,也不好再繼續向他讨話說,于是打開包廂房間的音樂,聽了起來。
傅朝感到胸口格外的銳痛。
因為他被自己的話給凍得冰涼。
一個人,你不知道他的心,把他捆在身邊又有什麼用呢。
他捆住了手下人的忠誠,卻捆不住最在意的哥哥。
他走不進白楚之的心。
或者,白楚之不願意讓他走進來。
一想起這些,他的腦袋格外尖疼。
哥。哥。哥。
音樂聲越大,哥哥的身影越近。
他好想見他。
公冶文見他一副焦躁的模樣,馬上關掉音樂。
“傅總,你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公冶文問。
傅朝平靜道:“文老,我無事。”
包廂門被打開,KTV經理帶領數十個女人進來。
這自然也是娛樂的一種。
公冶文津津有味地打量這些女生,高矮胖瘦都有,或醜或美,皮膚或是黑色,或者白色,或者黃色。
看其模樣,有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有的是二十多的妙齡少女,有的是三十幾的成熟女人。
種類繁多,如雜七雜八的貨品,供人挑選。
公冶文拐杖一指,指向其中一個小姑娘,又一指,指向一個成熟女人。
傅朝看都不看這些女人一眼。
公冶文選好了“商品”,站起,要去娛樂身心。
傅朝向他告别時,隻是一瞥,便瞥到了他剛剛挑中的女孩。
他略帶吃驚地朝女孩望去。
公冶文作為闖蕩江湖多年的老狐狸,自然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他讨好地将女孩往前一推,留在這裡。
“傅總,老夫先去了,明天還要再叨擾,先賠個禮。”公冶文拱手。
“文老,你客氣了,你千裡迢迢好不容易來一趟,我怎麼着也得盡地主之誼啊。”傅朝表現得尤為熱情,最後又說,“明天我讓莊合光帶你們到北都市四處轉轉,我有點小事,先不奉陪了,恕罪。”
“好,傅總,你肯抽出時間來陪我這個糟老頭子度過一天,算是給我臉了,你日理萬機,忙我也理解,莊合光這個小夥子我正好也想向他取取經。”公冶文溫和地一拱手,将剛剛挑的女人,由經理帶領,去單獨開了一個床房。
傅朝靜靜地瞧了一眼站在包廂裡的這個女孩。
随後他将經理叫過來,問她的名字。
“她叫兮兒,傅總。”經理垂手,畢恭畢敬回答。
傅朝不滿道:“我問的是她的真實名字!”
經理被吓一跳,臉色慌亂,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