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你是哪兒的小孩,怎麼睡在這裡?”
左明被弄醒,他揉眼睛,一群身着深藍色制服的人,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你媽媽呢?”
其中一個面色和善的年輕男人,将他拉起,問他。
“死了。”左明說。
“爸爸呢?”男人繼續問。
“死了。”左明回。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有些動容,忍不住摸他的腦袋。
左明這次不回答,眼色冷漠。
這一群人是正在早上進行巡街的城管執法人員,見左明一個小孩睡在那裡,以為是走丢的孩子。
剛剛這位年輕的執法人員叫歐陽諾,他牽着左明的小手,來到了派出所,三言兩語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了。
民警大吃一驚,忙問左明:“小朋友,你姓什麼?”
歐陽諾說:“沒用的,你問他,他也不會說。”
民警問:“為什麼?”
歐陽諾搖搖頭:“這孩子聰明的很,要是告訴了我們名字,估計他要被送回老家吧,看他樣子,應該不想回去。”
民警點頭:“這樣的孩子,不想回去肯定有苦衷,既然他父母雙亡,無人可依靠,那得找福利院來接收他。”
歐陽諾同意他的觀點,朝左明深深望去:“小孩,你這麼在外流浪也不行,你要是不想回老家,我們桃花村歡迎你。不過,我們要辦手續的話,也得先知道你的名字。”
左明雖小,可也含糊地懂得一些道理,眼下他無人可依,而他自己年齡太小,很難養活自己。
要想活下去,又不想回去,眼下留在這裡算是不二之選。
于是他回答:“我叫左明,左右的左,光明的明。”
歐陽諾摸他的腦袋,朝他笑:“好孩子。”
6歲末尾7歲初始,左明在桃花村開始生活。
雖說是一個小村鎮,卻因毗鄰經濟發達地區,又位于三鎮的交通要道,人口流動大,貨物交流頻繁,從原來一個3000人的小村莊,逐漸變成30萬人的鎮級規模。
人口多,經濟也發達,各種制造零售店五花八門,繁華的商業街一到夜間燈火通明,人們載歌載舞,好不快樂。
福利院是桃花村投資的福利設施,規模龐大,配套齊全。
一些事業有成的商人心印佛祖,應召感念,每年都會從腰纏的萬貫裡取出一部分,用來修繕福利院設施,改善孤兒、殘障兒童的生活。
左明成為福利院的新成員。
他一直記得查莺兒跟他說的一句話:
〔小明,你要讀書啊!〕
平時笑若春風,嫣然豐韻的她,在說這句話時,格外嚴肅,非常鄭重,這給那時還小的左明留下了深刻印象。
在與查莺兒相處的那段時間裡,左明潛藏的強烈自尊心,如冰山出水,顯露尖銳鋒芒。
他認為他不應該是老家街上鼻涕橫流,渾身髒兮兮,在垃圾桶裡翻東西吃,與野狗搶食的人。
他想過上不一樣的生活。
至少吃飯時,能夠不争不搶,有自己的位置,安靜完整地吃完一頓飯。
福利院開設了小學課程,由專門的老師教他們讀書認字,左明全神貫注地學習,完全沉浸在書本中。
他不與别的孩子打鬧,隻坐在一旁安靜看書。
期間有大人來領養孩子,别的小孩滿眼期望地希望自己被領走,唯獨隻有左明,穿着被園長提前安排好的精緻衣服,臉色冷漠地坐在凳子上。
他在興奮活潑的一群小孩裡,看起來老氣橫秋,自然來領養的人,對他沒有興趣。
他恰恰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他不想再有家。
家讓他厭惡,痛苦,他甯可一個人。
福利院安排的課程隻有小學階段,他們再繼續往上讀,那就得上初中了。
初中是義務教育,學費免除,生活費由福利院出。
左明身體健康,不是殘障兒童,他上的是普通初中。
晚間學校安排了一場文化節目,有一場叫《皮影戲·光影中擺動的靈魂》。
台上,靈巧的藝人娴熟地擺動皮影子,在發光的布面上,靈巧地表演,栩栩如生,如在眼前。
其他人看得津津有味。
左明想到的是,這布上的畫影,被繩子牽引,仿若愚頑的他,被無情的命運操控。
他眼裡閃過一絲冷笑。
他才不想再被這可惡的命運扼住咽喉!
初中他認真刻苦學習,考得了鎮級第一的優異成績。
鎮長見他優秀,特地見了他,知他生長于福利院,特為震撼感動,申請批準,獎勵他一筆豐厚的錢,鼓勵他繼續努力。
他考的高中在市裡,雖不是鼎鼎大名的北都市,可也算是一流城市,高中也是示範高中,人才濟濟。
他依舊認真學習。
他心裡對未來有了一個大緻的規劃,那就是考到一個好的大學,到大城市裡生活。
他照樣很少與人交際,對他來說,那些事很浪費時間,他甯可多看些書多學習。
初中時,他就有心攢錢,加上中考獎勵的一大筆錢,算起來儲蓄尤可。
本來桃花村願意繼續資助他,可他斷然拒絕了,他現在長了個,可以在閑暇的時間去打工,自己去養活自己。
高中學校知曉他的特殊情況,免除了他的學費,額外給他發了一張食堂就餐卡,這給他大大減輕了經濟負擔,使他有更多時間用來學習。
高一起,他在這所重點高中,成績一直是斷層的第一。
在群英荟萃、都有聰明腦袋瓜的學生中,他孤潔冷傲,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高二時,他們班新來了一個女老師,任課學科是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