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局,我明白。”郭格然緊捏的雙手松開,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如釋重負,他答應了紀君澤。
郭格然預想在營救時分成三隊,趁分開後,他再單獨除掉陳羨生,然後将其嫁禍給左明一行人。
可是計劃不如變化,談感折一直緊跟在陳羨生身邊,這讓他一時無從下手。當時白晗已經将顧以安救出來,左明等人陸續從終山逃竄。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被逼得沒辦法,趁着月黑風高,娴熟地舉起手/槍,直指陳羨生。
可惜,死的卻是談感折。
他棋錯一招。
他深深地明白談感折的嶽父是何許人,要是查出他是幕後真兇,管仲平絕不會饒過他。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之後北都市整個大變樣,一場變革轟轟烈烈,史無前例,将腐爛的北都市重新換了一個新模樣。
紀君澤落馬,被羁押于京。
郭格然孤立無援,他在這場刮骨療毒、壯士斷腕的猛烈變革中,站錯了隊伍。
郭格然慘然地朝陳羨生望去,聲音嘶啞:“我殺你,是因為紀君澤說,把你除掉就給我提到正處級。”
陳羨生冷笑一聲:“你就為這?”
“嗯,我就為這。”
陳羨生的濃眉爬上深厚的悲哀:“可惜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我沒死。”
“所以,我今天得死了。”郭格然神色凄涼,他站起身,抽出陳羨生腰間的手/槍,抵在自己的胸口處,眼裡燃燒最後的一絲輝光,向他報以歉意,“羨生,對不起。”
陳羨生痛苦地緊閉雙目,随後飛速将郭格然打翻在地,奪取他手裡的/槍:“一死百了算是什麼本事,你要是真的對不起我,就他媽給我到監獄裡贖罪去!”
“哈哈哈哈哈哈——陳羨生!”郭格然像笑又像哭,“你是我見過最傻/逼的人,真的!看看這北都市,找不出第二個像你這樣傻的人!”
“你心腸這麼軟,是該封你為大聖人嗎?”郭格然跪在地上,半趴在陳羨生身上,眼睛通紅,聲音也低了下去,“然而,你現在的樣子,正是我踏入警局的初衷。可惜,我老了,老得把年輕氣盛當作笑談,老得隻顧生活的柴米油鹽,老得想要以殺人作惡換取功名前程。”
“羨生,我是惡人,我不配戴這警帽,穿這警衣!”
陳羨生臉色凄惶,沉默不語。
再怎麼忏悔,也換不回談感折。
出審訊室,顧以安手搭在他肩上,關切道:“陳警官,你還好吧?”
陳羨生苦笑一聲,随後看向白晗,說:“白總,還是讓他在監獄裡去吧,他有罪,他應該自贖。”
“好。”白晗應允。
北都市變革後,政通人和,氣象萬千。
白晗想讓陳羨生出任北都市公安局局長一職,陳羨生聽聞此,措手不及,急忙推辭。
他的理由是,無論從資曆、年齡、功績,他都無法挑起這重擔。
顧以安則是對陳羨生說:“害,陳警官,你看看老白,也是這麼年輕就挑大梁,年齡不是問題,資曆和功績可以慢慢積累嘛。”
陳羨生仍舊拒絕,白晗隻得作罷,一番考量後,他讓陳羨生擔任分管偵查刑事業務的副局長。
白晗解釋說:“陳警官,正所謂英雄需用武之地,人微言輕,哪怕想要為民分憂,為人民服務,也難以做到,我想你應該體會過這種感覺。”
當年的陳羨生初出茅廬,在北都市無立足之地,哪怕一直想為季尋查案,仍舊是阻力重重,甚至被一紙文書發配到偏隅地區,将他徹底冷落,排除在外。
這次季尋案被查清,乃至整個北都市改頭換面,和白家人的助力密不可分。
他感激望向顧以安和白晗:“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不知何年何月,殺死季尋的兇手才能被捉到,這黑暗的北都市才得以重見天日。”
顧以安微笑:“陳警官,别這麼客氣,你是一位正義的警察,應該說北都市人民因為有你這樣的好民警而驕傲。”
陳羨生拱手,赧顔推卻:“顧先生,你這話像是在捧殺我啊,我隻是在做本職工作而已,别給我戴高帽子了,我可承受不起。”
顧以安無奈笑笑:“那好吧,害,不過我的确說的是真的。哈哈哈哈哈。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我以後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