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晗将顧以安從終山救出來後,馬不停蹄趕回了市中心的曦和居。
蘇常遠收到白晗的指示,一口氣也不曾喘息地來到曦和居為顧以安看察診治傷口。
白晗不動聲色,在一旁深深看了一眼蘇常遠。
他的父親,北都市白氏集團前總裁兼董事長白承宗,就是在這個醫生的經手照料下撒手人寰。
所有的證據都在表明,父親的病故是突發性的重症所緻,非人力可救。
但白晗内心始終存有一絲疑惑。
蘇常遠是白晗的母親葉惜藍的遠房表哥,也就是他的遠房表舅。
不過他們之間親緣隔得太遠,又來往生疏,一直以工作交際為彼此稱呼。
白晗叫他為蘇醫生,蘇常遠尊稱他為晗少爺。
蘇常遠醫學技術精湛,醫理高超,學貫中西,以西醫為主。
他明明已經年逾四十,卻保養得像三十出頭的年歲,皮膚細膩,身形修長。
他和曾名赫一時的中醫道士薛玉塵,并稱為北都雙神。
薛玉塵被傅朝趕走後,他成為北都市富貴名流圈的中流砥柱、唯一信仰。
蘇常遠為人行事低調,業績斐然卻謙虛有禮,最為重要的是,他盡管頭上名銜深厚,卻依然勤勉地聽人指揮,哪怕是淩晨三點,隻要收到要他去看病的指令,他會毫不推脫地提起醫藥箱拔腿便去。
“白總,顧先生無内傷,胸口腹部有少許勒痕,我上點止疼藥即可。”蘇常遠為顧以安檢查完,恭敬地對白晗說。
自從白晗接手公司集團後,蘇常遠對他的稱呼也變了,體态更為臣服,語氣更為恭謹。
“嗯。”白晗吩咐,“不要讓他身體上留疤。”
“是。”蘇常遠小心翼翼地為顧以安上藥,眼神若深水,毫無波瀾。
晚間,顧以安蘇醒來,他的手被白晗握着。
他睜眼,淺淺地微笑。
“老白,你真好。”
白晗手指撫過他的臉,溫柔問:“身上還疼不疼?”
顧以安搖頭,他起身坐起。白晗挨着他坐,顧以安的腦袋靠在他肩上。
“老白,要是你沒及時趕來,我—”沒等顧以安說完,白晗手封住他的嘴,“别說胡話,到現在我都有些後怕。”
“你也會害怕嗎?”顧以安驚問,在他眼裡,他的老白英武神明,像神一樣。
白晗頭輕輕地一歪,像賣萌的小獅子,他輕抱顧以安,在他耳邊說:“我當然會害怕,要知道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左明!他居然敢綁架你?!”
提起左明,顧以安突然想到一些事,他朦朦胧胧地記得當時昏迷卻殘存少許意識的自己,聽到了哭聲,一直持續不間斷的小聲哭泣,被壓抑的,近乎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人不忍卒聽。
顧以安将這個疑惑告訴白晗,白晗神情凝肅,沉重地告訴他:“那時陳羨生和我們在一起,是他在哭。”
難道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顧以安心裡有點悶,他急忙問:“出了什麼事?”
白晗:“談感折死了。”
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讓顧以安眉頭深皺。
“季尋”案所牽連的人一環扣一環,一個一個的如粉碎機下的碎片,被屠/殺殆盡。
這次死的不僅是一直以來熱心誠懇的好朋友,還是一名堂堂正正的警察。
顧以安沉思片刻,鎮定地問:“老白,他是怎麼死的?”
白晗說:“在現場目擊的一位年輕民警說他是被子彈殺穿心髒,失血過多而亡。”
顧以安:“是左明的人幹的?”
白晗略有沉默。
顧以安知曉白晗說話做事謹慎有度,不會急匆匆盲目地下定論,看他這樣子,難道談感折的死另有隐情?
白晗說:“當初是我讓紀君澤派遣警力到終山一起救你,我這邊的人行動迅速,比警局那邊的人快。當我找到左明時,他飛快地被人護着逃跑了,我讓荊複死跟上,左明當時的人應該全部用來護衛他逃跑,不然按照我的死令,荊複不至于無功而返。”
白晗說完,看了顧以安一眼。
顧以安心裡驚訝,但還是問出口:“你是說,他被警局裡的人射/傷的?”
白晗推測:“我找在場的那個民警私下問了一遍當初的場景,他說談感折是為了陳羨生擋的子彈,也就是一開始要被除掉的人,是陳羨生。”
顧以安明了,陳羨生一直主張重查季尋案,是某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後快。
如果左明是殺死季尋的兇手,那麼公安局裡肯定有與左明勾結的人,這麼多年一直護着他。
白晗見他愁眉不展,伸出白皙的手按住他的肩膀,柔柔地說:“射/殺談感折的兇手,就在當時的警隊裡,這個好找。不過,他們也隻是北都市整個社會的一個暗角,我們要做的是,要徹底斬斷毒瘤。”
顧以安從未發現身邊的這個人這樣如神明般可靠而強大,他點頭,握他的手,微笑道:“老白,有你真好,再難的事,到你這裡,好像都不難了。”
白晗摸他的腦袋:“乖。現在先休息,等你好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