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影正要張嘴回複,母親搶先道:“唉,别提了,他也沒啥正經工作,到處混,我也為他擔心啊。”
包秀問:“那你們住哪裡?”
豐藤園:“租房子住,怕貴,住得遠。思月要上學不回來,他又經常在外面,我一個人住,也不算太費錢。”
“哦哦。”包秀眉頭微皺,她以為他們過得很好,沒想到其實也是苦命人,畢竟北都市的房子,誰買得起,想都不敢想……
飯後,梁思影按照母親的囑咐将收拾好的舊物放在車的後備箱裡,兩個人陪包秀辦了轉交手續後,下午回到了市裡的家。
梁思影奇怪地問母親:“媽,你怎麼不和秀姨說實話?”
“傻孩子,我要是說我們在這裡買了房,你又賺了那麼多錢,她心裡哪會平衡。”豐藤園為人處世也算老道,将市井鄰裡的小心思琢磨得透透的,“我們一個胡同裡住的,她家又一直比我們家強,如今這個可憐樣子,我不能再說我們過得有多好,這樣她會不舒服。”
梁思影恍然大悟,又學到不少人情練達。他想起了農村老屋,便對母親說:“媽,老屋我想抽個空回去修一下。”
“好,你也長大了,自己看着辦吧。”豐藤園欣慰道。
“那我事不宜遲,明天就去,再過一周又要忙起來了。”梁思影賺了錢,一直很想将遠在農村的老房子修葺一番,一方面老屋太過于破舊,年久失修,無人管理,恐怕會塌,另一方面,母親的終老願望就想在老屋,養些雞鴨鵝,過美好淳樸的田園生活。
第二天梁思影便出發,他讓母親在家休息,自己驅車趕往老屋。
這輛車是左明送給他的,不算特别華貴,但性能極好,開上去好上手,又平穩。
左明。這兩個字,在他的心裡突突。
眼前浮現那個人的臉。
怎麼有點想他呢。
思緒翻飛間,他已經來到老屋。剛停車,就有人小跑過來,看起來兇神惡煞,離梁思影越近,這人漸漸不再兇惡,反而露出一副乖巧又誇張的笑容。
“哎呦,小哥,你回來了!”
梁思影定睛一看,這人是當初向自己讨錢追債的鄧八,他橫肉的臉長得圓潤不少。
鄧八四下張望,梁思影瞧出他的心思:“别看了,他沒來。”
鄧八如釋重負,緩了一口氣。他眯眼讨好道:“小哥,你那天離開後,我們對這個屋子寸步不離,保護得可好了!”
梁思影走進院子,果然一切如舊,隻是外面的牆皮脫落了不少,屋裡面又漏雨,潮濕且悶。
梁思影問鄧八:“你知不知道這裡有哪個裝修公司技術比較好?”
作為混迹多年江湖的老手,鄧八看上次左明出手如此大方,眼前的小哥必然如此,一想到輕松又有錢拿,他陪笑道:“我知道,這裡我都熟的嘞!小哥,一切交給我吧,我保證把我們的屋子搞得體體面面的!”
被錢驅使的鄧八,跑前跑後,安排聯系了不少人,有裝修公司的,有拖拉機挖土的,有攪拌機打水泥的,有負責拖拉裝修材料的……一頓忙下去,一周後,老屋被推倒,平地上搭好了新的架子,施工人員有條不紊地開始建造新屋。
梁思影說:“我現在要回北都市,你幫我照看着,等我有空了再回來。我給你轉100萬,你先拿去用,不夠我再給。”
鄧八看到這麼多錢,喜笑顔開,臉上肥肉挂不住地左右亂顫,心裡已經美滋滋地盤算起怎麼花錢胡吃海塞了。
他感激道:“帥哥,放心吧,我保證給你搞得好好的!等裝修完了,我馬上跟你報告!”
處理完這兩件事,梁思影開始一如往常接戲拍戲。
拍戲間有個人吸引住他,這便是北都市娛樂圈最桀骜不馴又最清高孤傲的導演戚長鳴,年齡頗大,非常有氣節,聲譽僅次于北都市首屈一指的名導樊山盡。
梁思影将戚長鳴拍的電影全部看了一遍,都是極其正統的嚴肅文藝片,雖然市場受衆不多,但内容很有價值,不像那種流行通俗電影看一遍就忘,而是可以反複觀看。
梁思影演電視劇演得太多,他很想嘗試一下新的、不一樣的風格。
于是他親自拜訪戚長鳴,和他說了自己的意願。
戚長鳴首先是驚訝,這麼一個年輕正當紅的小鮮肉跑到他劇組裡來演電影?
娛樂圈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戚長鳴窮到吃土,以天為被,以地為床,他估摸着這小鮮肉是找錯了人,所以最開始他拒絕了梁思影。
好在梁思影锲而不舍,終于打動戚長鳴,不過這位名導還是半信半疑,直到梁思影跟着劇組一步一個腳印地拍完整個電影,他才真正了解他,他本以為現在的娛樂圈都是酒肉池林,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個别具一格的年輕演員,堅守文藝理想。
他甚感欣慰,自覺可以從此隐姓終南,安度晚年。
梁思影也将接手戚長鳴的劇本《此間無我》和左明說了,很晚的時候,左明才給他回複。
現在的梁思影為人處事愈發成熟,左明也有心讓他自己自由處理很多事,直到看到梁思影義無反顧地拍攝完成《此間無我》,他感覺到,從前伏在自己胸前,有些驚顫、茫然的小孩,已經長大了。
他為梁思影感到高興。
他很少在别人面前作過像樣的承諾,可是在梁思影哭鬧得特别兇的那一次,他許下了一個承諾,答應小孩不碰别人。
他其實也可以是随便口頭說說,反正把他哄好,然後再使勁幹他就行。
可他偏偏隻有這一次,好像忘不了這随口的一句諾言。
那時正值白楚之死亡,傅朝病倒在家,浪騰大權旁落的關鍵時期,他不得不讨好傅朝的母親金書書,将浪騰大權抓到手裡。
一旦目的達成,左明便會毫不猶豫地将女人給踢走。
對他來說,女人隻是他上位的工具,男人隻是他揉捏的玩具。
他是北都市第一無心無情無愛之人。
對梁思影說的諾言,也不過是他強權、不受控制的證明。
他再也不會讨好任何一個女人。
任何要來讨好他獻/媚于他的女人,他不喜歡。
他要把玩的是漂亮男孩。
但讨好自己想從自己這裡獲取資源的男孩,他厭惡。
他有資源,但不是想給就給。
他目光冷傲,鄙視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