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畢恭畢敬地将今天拍完的兩場戲的底片播放給左明看,他惴惴不安地觀察左明的臉色。
左明看完,默不作聲,等梁思影吃完飯後,他讓導演将他帶過來。
左明讓梁思影自己看一遍今天拍的戲份。
看完後,左明問:“小孩,看完有什麼想法沒?”
梁思影如實道:“我演得太差了。”
左明揮手,房間裡閑雜人等全部自覺退出去。
左明将梁思影摟在懷裡,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認真地問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演戲?”
梁思影不知道他為什麼問他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喜不喜歡。
但如果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當年的他,應該不會報考北傳。
演戲,不适合他。
見眼前的小孩猶猶豫豫,左明手插/進他的黑色墨發,溫柔地摸他的圓腦袋:“喜歡不喜歡,不要緊,我相信你,就算不喜歡,也能将一件事做好。”
通過剛剛播放的戲份,左明一下子看出端倪,不僅從台詞、表演這種外在表現,更為緊要的是,梁思影身上沒有演戲的熱情、沖動,完全是一個木頭人,指哪打哪,與角色沒有一絲共鳴。
不過,左明也沒有苛責他,反而相信他,鼓勵他。
梁思影是他看中的美玉,渾若質樸,要想閃光,還須精雕細琢。
他有這個耐心與興趣。
左明将厚厚的台詞本拿在手裡,略微翻了幾頁,梁思影的字迹娟麗飄逸,做了不少筆記:“小孩,台詞你背了多少?”
梁思影如實答:“一半。”
“那也不錯了。”左明笑着說,然後将台詞本放在一旁,讓梁思影站起,“你先背給我聽聽。”
梁思影像高中生背書,一字不漏地全部記了下來。他本來在讀書期間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學霸,讀背記對他來說,如家常便飯,他得心應手。
劇本《劍塵》今天拍的一幕是[問道]。左明讓梁思影單獨再給他表演一遍。
背台詞還好說,真正表演起來又是另外一副樣子。梁思影一旦意識到在“表演”,他慣性地緊張起來,熟悉的台詞,從嘴裡念出來,完全變了味,生硬艱澀。
左明安慰他:“思影,你太緊張了,放松點,想象一下你是真正的劇中人,體會他的情感。”
梁思影閉目沉思,試圖将自己融入到劇中角色,慢慢的,仿佛有一種融會貫通的電流,傳遍全身,好像他正在變成劇裡的主角,把握到訣竅後,他的語調開始有抑揚頓挫,不是念詞的機器。
“好,小孩,你太棒了,一點就通。”左明高興,不吝啬地為他鼓掌。
梁思影不好意思地低頭。
左明讓他邊念台詞邊表演,盡管已經脫下戲服,也不影響他的舉止動作。表演完後,左明站起,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腰:“演戲時,不要有小動作,容易被鏡頭捕捉。”
被他一語道破,的确,梁思影因為第一次擔任主角,一旦被這個念頭攫住,身體忍不住緊張,便不由自主地做些小動作緩解,比如他下意識地喉結滾動吞咽唾沫,手不自知地拉衣角。
梁思影羞赧道:“好,明哥,我盡量改。”
左明卻搖頭:“不要盡量,是一定要改過來,不要想以後,就從現在起,全力改掉這些小毛病。”
梁思影堅定點頭,答應他。
左明一直給梁思影改戲、對戲,直到夜間十一點,他才出來。
梁思影也見到了他除了作為浪騰總裁鐵面霸道外,還有作為演員的一絲不苟,精益求精的一面。
梁思影不想讓左明的苦心白費,不想讓他失望,在他走後,他又私底下練了許多遍,對着鏡子,觀察自己的表情動作,争取做到完美無缺。
第二天再拍戲時,劇組裡的人,發現梁思影怎麼一夜間,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不僅台詞清晰有力,表演的神情,也能準确無誤地表達主角的感情變化。
不過,由于太用功,梁思影的嗓子第三天就啞了,幾乎說不出話來。
左明親自來看他,為了他,把劇組要拍的戲延期了,說要等他全好再拍。
梁思影心底過意不去,這麼多人,幹幹地等他一個人。
左明不在意地說:“小孩,别多想,他們巴不得不拍戲呢,權當放假休息了,他們應該感謝你。工資的話,我照常給他們發,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哪敢埋怨你。”
梁思影的喉嚨嘶啞得疼痛,他張口想說話,發出的聲音,朦胧不清,偏偏他又很倔強,拼命地想吐出話。
左明見狀,不禁哭笑不得,他真是一個帶點刺的可愛小貓。
他嘴唇貼向小貓阖張的小嘴,舌頭完全沒入其中,細細交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