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裡還有梁思影給他發的消息,敦促他早點起床。
他發消息:[剛起床,嘿嘿,你做的面真好吃,全都吃光了!]
梁思影:[……今天晚上拒絕熬夜。]
江漾聲:[好,我都聽你的。]
被人管被人關心的感覺如此美好,江漾聲破天荒地打掃起了衛生,邊拖地邊唱歌,五音不全引得人神共憤,陽台的鹦鹉八角大聲抗訴:“殺鳥了!傻/逼江漾聲!唱得比鬼還難聽!”
江漾聲我行我素,繼續引吭高歌。
他見冰箱裡的飲料和菜完了,準備出去采購。
他穿好一件短袖,拿上手機出門,他長得既高且帥,沒戴口罩,進電梯,就被兩個女生要微信,他擺手拒絕,急匆匆地跑到附近的大商超買東西。
他五谷不分,除了認識喝的飲料外,其它的菜啊肉啊完全分不清楚。
還好,他記得昨天梁思影買的菜,于是也裝模作樣一頓模仿,往購物車裡咔咔丢。
經過中心廣場,許多人圍在一起,道路被擠得水洩不通,江漾聲本來不在意,可周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他好奇地看了一兩眼。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多人擠在一起啊?”
“看熱鬧啊,現在真是世風日下,兩個男的光天化日之下一起開房,被爹娘知道了!”
“這麼刺激嗎!看好戲咯!”
“該!就該把這種另類打死!”
“是啊,往死裡打才是!好好的女人不找,非得找男人,不惡心嗎?!”
“呸,這種社會垃圾應該直接槍/斃,我要是他們的父母,臉都丢光了,都想自行了斷了!”
“嘔吐!渣滓!不配活在世界上!一起下地獄!”
“醜怪物!直接弄死得了,哭什麼勁啊!”
“怪胎啊!怪物啊!怎麼父母這麼造孽生了這麼一個不孝的東西!”
看戲的人一邊高聲咒罵,一邊表情興奮地看好戲。
幾輛巡邏車過來,穿制服的警察驅散圍觀的群衆,将正在打架的兩個男的及他們的父母帶回警局。
江漾聲眼神迷茫,手裡提着的塑料袋滑落在地。
他神情怏怏,看起來很難受。
晚間,梁思影回到家,看到客廳桌子上的大袋子菜還沒整理放進冰箱。
他喊江漾聲,見他還在客房睡覺,于是拉他起床。
“你先吃吧,我已經吃過了。”江漾聲臉埋在被子裡,聲音格外沉重。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梁思影俯身,摸他的額頭。
“你别碰我,我沒事!”
梁思影的手,被江漾聲狠狠地揮開,好像很讨厭。
梁思影呆立片刻,半晌,他說:“那我不打擾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江漾聲才恢複心情。他摸到廚房,肚子很餓,三個菜,青椒炒肉,酸辣土豆絲,番茄炒蛋,放在電飯煲裡加熱。
他吃飽了,稍微清醒,他喊梁思影,半天沒人,他以為梁思影在卧室睡覺,打開燈,被子被折成方方正正的四角。
仿佛有一種人去樓空的悲涼。
客廳茶幾上,梁思影将他的作業帶走了,還留了一張紙條: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可能下個月沒時間和你一起出去玩,我想回家一趟。
江漾聲無力地坐在冰涼的地上。
好難受。
他打開手機,想給梁思影發消息,愣是一個字也發不出。
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要解釋什麼。
半夜,他失眠到淩晨。
他解下左手一直戴着的紅繩玉佩,将它放在抽屜裡。
最後沉沉地關上了抽屜,像封鎖某件往事,塵封。
江漾聲之所以選擇報考北都市傳媒大學,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無限期地不結婚。
他是北都市唯一一個純靠臉吃飯的頂流明星。
像顧以安、左明哪怕長相優越,也有幾部代表作傍身,而江漾聲對演戲一點不感興趣,他不接吻戲,不接親密的戲,不接任何炒cp。
越是這樣随心而欲,他的粉絲越是瘋狂迷戀他,他隻需代代言,露露臉,保持微笑,就能日賺鬥金。
粉絲因為他幹淨單純的人設瘋狂,公司也樂得為他樹立這種形象,很多事不勉強他,都随他。
江漾聲後來想起來,就是從高二暑假那年起,他和梁思影越來越疏遠,準确的說,是他刻意疏遠他,可他卻離不開他。
他想把他圈在身邊,以一種适當的距離禁锢住他。
他想把他藏起來,隻有自己能看見。
他說服梁思影和他一起考北傳,他們不在一個班,卻在一個系。
江漾聲到大學,周圍從不缺朋友。
大學裡,他故技重施,将接近梁思影的人,全部趕跑。
他隻允許梁思影被自己注視。
他恍惚記起,梁思影最後一次對他的溫柔是在大學畢業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