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是想你想得睡不着。”顧以安見到他,倏爾間忘卻了剛剛的愁雲慘霧,變得涎皮賴臉,他才不會告訴他,其實他半夜躲在被子裡偷偷看漫畫。
白晗輕笑,眼眸阖動,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卻不說話,這讓顧以安不好意思起來,他在他面前,好似無法說謊的小孩。
“好吧,其實我熬夜了,以後我再也不看漫畫了!”顧以安委屈巴巴。
白晗牽他的手,往前走,在他耳邊道:“我不比漫畫好看?以後晚上你會沒有力氣看漫畫。”
顧以安:“……”
他反射弧很長地好像似懂非懂他的話,不禁耳尖透紅。
丫的!老白啊,你可太——太可愛了!
兩個人走了片刻,出街道拐角時,顧以安輕拉白晗的手,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随後他們默契地兵分兩路,将一個戴着黑色帽子的女人攔在路中間。
女人極快地捂住口罩,低頭向潮濕幽暗的巷道走去。
前方有一個男人攔住她,是白晗。
後方一個男人走近,聲音清晰又沉着:“你既然跟蹤我們,難道不是想讓我們注意到你,你跑什麼?”
女人停住,認命地說:“你真聰明,顧以安,的确我就是想讓你注意到我。”
顧以安給白晗使了一個眼色,白晗說:“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吧。”
甯靜的咖啡廳,白晗開了一個單間,靠窗,明淨而整潔。
女人身形單薄而細瘦,黃色頭發披在肩上,黑色圓形帽子蓋住頭顱,白色口罩将整張臉都掩蓋住,使人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
“我該叫你夏虹還是夏菁?”顧以安朝對面這個神秘的女人問。
女人詫異,随後又釋然,她的聲音壓抑又單調,像斷了弦的琴,刺得人很不舒服:“顧以安,你還知道我哪些信息?”
“昨天我幫喻凱的媽媽辦理手續,你故意撞到我,随後又跟蹤我,這不引起我的好奇都難,所以查了一下。”
“你本名叫夏菁,夏虹是你改的名字,一年前你從國外回來。你一年來都會給郝梅寄東西,還是以社區名義捐獻的方式,你跟喻凱是什麼關系?”
女人點頭:“你的消息真靈通。你叫我夏菁吧。我在大學時,是喻凱的女朋友,後來畢業,便分手了。”
顧以安深知娛樂圈,尤其是男明星,要想前途,最好單身,畢業分手也不奇怪。
夏菁繼續說:“喻凱案重審那天,我去旁聽了,這樣的結果,說實話,我很難接受。但你也盡力了,真的沒辦法,隻能那樣了,他死了也快有兩年半了,可我心裡仍舊很難釋懷。”
夏菁緩慢地摘掉帽子和口罩。
顧以安看到她的臉,不禁大為震驚。
她的帽子後面撲散的是假發,真正的情況是她頭頂稀疏,大片的毛囊壞死,無法再長出頭發。
從她的太陽穴到嘴角,左右兩張半臉,分别大大地畫了兩道觸目驚心的燙痕,鮮紅的兩道“×”重重地烙在臉上,看上去驚悚而窒息。
“我很可怕吧?”夏菁冷冷的語言,帶着濃厚的悲傷。
她伸出手,摘掉手上戴着的灰色手套。左手被砍掉了中指與無名指,右手被砍掉了中指與食指。
臉被毀容,身上也殘缺得不成樣子,讓人産生一種不倫不類的嘔吐與恐懼。
夏菁從包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緩緩推到顧以安面前:“這是以前的我。”
顧以安和白晗湊過去,照片上的女孩正值年輕,臉龐姣好,一頭黑發肆意飄揚。
夏菁冷冷道:“是個人看了我的真容,都會想吐,我也習慣了,不習慣又能怎麼樣呢,難道要我去死嗎?我不甘心啊!”
顧以安急忙問:“是誰把你毀成這樣?”
夏菁:“我也不知道。隻是——在喻凱那段被網暴到退圈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喻凱的經紀人給我打的,說找我有急事,我以為他會安排我跟喻凱見面,沒想到我去了之後就被人打暈了,然後、然後、”
夏菁欲言又止,她扯紙巾擦眼淚,沉痛地回憶當年的事:“然後,我的臉就變成這樣,手指也少了幾根。我是在郊外的亂葬崗被大雨砸醒的,下/身劇烈疼痛,被人輪番侵/犯,連褲子都被扒幹淨丢掉了。”
顧以安皺眉沉思,他問:“喻凱的經紀人是誰,你還記得嗎?”
“當然記得,我死也記得!”夏菁臉色陰狠,“他叫閻蒙!你知道我原來也是北傳畢業的,把我變成這副樣子的人,到底多恨我,我甯可他當時殺了我!也比現在這樣活得鬼不鬼人不人要強。”
“閻蒙?”顧以安琢磨,“你回國除了因為喻凱,更重要的是找他吧?”
夏菁點頭:“你說得對,但是我一個人的力量有限,我希望你能幫幫我。”
顧以安答應:“好,我幫你,不過我有個條件。”
夏菁問:“什麼條件?”
顧以安:“既然你是喻凱的女朋友,你也應該對季尋有所了解吧,請提供給我你所了解的信息。”
夏菁驚異:“難道季尋出事了?”
顧以安:“他兩年前已經死了。”
夏菁忍不住哭了出來:“當年我被人搞成這樣後,每天都很痛苦傷心,我家人把我帶到國外療養,我用了足足兩年時間才從痛苦中緩過神。沒想到,季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