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玉真清楚得記得滾出地府那一刻,閻王的那句話,他說:隻要你再死一次,就能真正投胎,前提是得用凡人的死法。
于是,為了死得其所,呂玉真在那極寒之地躺了七日,未被凍死,又去那極炎之地打坐了七日,未被熱死,最後是投河,上吊,割腕,吃毒,個個都試了一遍,可怎麼都死不掉。
七七四十九日後,呂玉真依舊生龍活虎,她終于無奈地接受自己是個老不死的玩意兒,便準備回天宗道遺址了此殘生,做個等死的廢物。
可當她累死累活地趕到天宗山時,卻發現山頂修了一座廟,廟裡供奉的是人間吳朝開國君主:吳越帝。
人間天子有真龍之身,受天地保護,他的廟不能亂動。
這下好了,呂玉真徹底無家可歸了。
但師父臨終遺言,讓她振興天宗道,雖然那老頭子不靠譜,好歹是她師父。
雖說道家随心,但倘若有道真人知道她過了百年才想起重振宗門,估計都能被氣活過來。
想起師命的呂玉真準備在天子廟旁,另外一個山頭造新的天宗道。
可苦于囊中羞澀,所以就來這奈何鎮,開了一家客棧。
但二十年過去了,活人窮,死人摳,她還是沒能賺夠銀子。不過今日,呂玉真想到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她準備,重操舊業……
“奈何客棧做得是死人的買賣,客官想要尋歡作樂,可以去奈何鎮上的花樓,那裡有得是漂亮姑娘。”
“那些庸脂俗粉怎麼能和老闆娘相提并論,本公子可是特意來找老闆娘的!隻要你答應做我的娘子,本公子保證你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哦?那公子有多少錢?”
“小娘子隻要敢開口,本公子就有多少。”
“是嗎?那我要天子廟……”
“啊?”
吳問吓得汗落了下來,天子廟就是吳越帝的廟宇,他在凡間雖說富裕到能買下一座山頭,可天子廟是萬萬不敢碰的。
“公子買不起?”
“小娘子,那可是吳朝開國皇帝的供奉之處!但凡你說你要旁邊的那座山我都能送給你,可天子廟……”
“成交!”
“什麼?”吳問驚呆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呂玉真居然答應了。
呂玉真立馬換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模樣,看着吳問就像是在看一個巨大的金庫。
“就這麼說定了,就天子廟隔壁那個山頭,你送給我,再額外幫我造一些房子。”
“造房子?”吳問越聽越糊塗了。
“對啊,我要造一個宗門,到時候你就是宗門長老,我就是宗門宗主,我們兩個呀,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來吧,什麼時候拜堂成親?要不就現在?”
呂玉真從未對他如此熱情過,吳問一時間幸福的都有些昏過頭了。
“太好了,娘子答應嫁給我了,我現在就外出采買婚嫁之物!”
吳問得意忘形,興奮地要出門置辦,卻被呂玉真一把拽住了。
“吳郎,我不在乎這些虛禮,隻要吳郎寫下婚書,并将采買山頭和修繕房屋的錢一并寫上,贈予我,就行了。”
“當真?那我馬上寫!我去拿紙筆!”
“紙筆我已經準備好了。”
呂玉真手中赫然出現了一套筆墨紙硯,吳問此刻已經被美色沖昏了頭腦,全然忘記了這紙筆是憑空出現的。
他在紙上洋洋灑灑地寫上了契約書,正準備蓋上自己的私印……忽然間!窗外吹入一陣狂風,窗戶大開,契約書被吹落在了地上。
一枚紙錢飄了進來,像長了眼睛似得,直勾勾朝着那吳問的腦袋而去。
懶散坐着的呂玉真忽得站起了身,瞬息之間,白皙修長的手指便截胡了那枚紙錢。
目光一瞥,眼眸閃動,聞到了附着于紙錢之上的一絲熟悉之氣。隻片刻,便順勢一丢,朝窗戶外扔了出去。
吳問吓得躲在呂玉真身後:“娘子,這是怎麼了?”
呂玉真的聲音忽得柔和,似蠱惑人心:“夫君放心,就是刮了一陣妖風,你把契約書收好,其它的事情交給我。”
“啊?”吳問一頭霧水,剛要再問什麼,忽覺脖頸處一疼,兩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呂玉真揉了揉自己的手,心道這凡人的骨頭還真硬,磕得她手疼。
“玉真散人,閻王允許你在此開客棧,是念及你為報師恩的一片真心,可你卻膽敢阻礙生死因果!”
“是啊,玉真散人,奈何客棧和地府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你又何必為了這麼一個凡人壞了規矩?還是把那個吳問交出來吧。”
“黑白無常,吳問可是我的夫君,他的生死,我說了算。”
“你休要執迷不悟!他的陽壽已盡,我們此次前來就是要接他去地府!”